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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春偶遇（第2页）

“就是啊，真是羡慕那些大院，一堂课几百个人，怎么都能混过去。人家都说法学院是平时‘养老院’，考试时候‘疯人院’。疯人院我是体验过了，养老院我也一点没感受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言。”

“算了，不说这些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哎”

“话说你们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也都出来了吧？”申思问道。

“对，差不多都出来了，都是泪。”说起的期末考试，林愈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不至于吧？”

“跟自己的预期还是差挺多的。”林愈倒是也不这样，“说实话，读大学以前，我考试从来就没下过班级前三。我当然也知道能考进阳南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学霸，有这个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只有一门拿了a，有两门课我连平均分都没到。”

“这也很正常吧。就像你说的，能考进这所大学的都是学霸。高手过招，也总有个胜负输赢吧。再说，这才第一学期，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你还有很多时间呢。”申思安慰道。

眼前林愈的话，引起了申思深深的共鸣。

“谢谢学姐，我会继续加油的。”

“我挺能理解你的心情的，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做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忽然被打击了，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学姐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林愈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听说学姐你的成绩很好啊，还有老师在我们的课上特别提过你当年的课堂作业呢。”

“我跟你说说我在大学遭遇的第一个滑铁卢吧。”申思决定现身说法。

“嗯！”

“你知道大一第一周所有新生都要进行英语水平测试的吧？”

“你说的是英语分班考试吧？我们这届也有的，成绩优秀学生的进高阶班，其他都进普通班。”

“没错。”

那一年，路安安和申思都进了高阶班。但是，高阶班的不同院系混合上课的，所以路安安和申思也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

对于路安安来说，这个分班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高中读的是外国语学校。高三的时候，路安安已经和身边不少同学一样，准备申请美国大学的本科。由于当时美国某个州的大学校园发生了枪击案，虽然她自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她妈妈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她本科就去美国了。

意外的是申思。虽然在高中自己的英语成绩一向不错，但是在卧虎藏龙的阳南，能够入选提高班，她多少还是有些运气。但是申思对于这个分班结果还是很兴奋。就像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个精美的礼盒，不管里面是什么，包装本身就值得期待。然后，礼盒一旦被打开，这样的惊喜和期待也就烟消云散了。

分到高阶班的惊喜仅维持了一个晚上。高阶班的第一课，就给了申思重重的打击。

上课后，英语老师先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放第一段听力。听力的素材来自于apnews，一分钟时间播音员已经讲完了四段新闻。还没有等申思从美国播音员的语速中反应过来，老师就开始点名让大家复述新闻内容。

主播一气呵成念完四条新闻，就仿佛一群野马从申思脑海中踏过，在她大脑中留下一地飞尘。好不容易等飞尘散去，地上就只留下了零零碎碎几个单词。申思全程不敢抬头，生怕被老师注意到，战战兢兢地上完了第一节课。

更可怕的是，班上居然有几个同学主动举手。英语老师点了一名主动举手的女生来复述。仅放了一遍录音的情况下，那个女生居然就把新闻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了。当申思一脸震惊地环顾教室四周，大多数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表情。这些淡定的脸孔让申思看到了差距，她引以为豪的高考英语成绩简直成了一个笑话。申思能够感受到内心深处长久以来对英语的自信轰然坍塌。

申思没想到，走过了高考的千军万马，好不容易到了大学。第一堂英语课就在自己面前划了一条巨大的鸿沟，而这仅仅是开学第一课。

接下来，英语老师放了一个美剧中的选段，长期以来，她在英语课上听到的听力录音几乎都是一样的语音、语调、语速。而这大学英语第一节课，瞬间让她意识道，在日常生活的对话中，两个人并不是用听力录音中的那种语音语调和语速说话的。

想起高中时候英语成绩从来没有下过全班前三名，甚至高考英语都是接近满分的成绩，而如今成为了这个提高班的下限，申思彻底了解了什么叫井底之蛙。

“这还是英语课吗？这简直就是同传现场。就这水平，还需要怎么提高？”申思向林犀诉苦，“让我回普通班吧，做个普通人多好，我不配在高阶班。”

“没事没事，毕竟是高阶班嘛！”林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申思，她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只需要上普通班，“这才第一课，后面还有一学期呢，没准后面你就适应了。”

林犀不知道，自己说的“后面还有一学期呢”，并没有能够给到申思任何安慰，这意味着这种折磨还有一学期，之后每周她都要在英语课的课堂上度过战战兢兢的一个半小时。

“那后来你怎么办？”林愈问道。

“还能怎么办啊，硬着头皮上呗。”申思继续说道，“所以你说的落差感，我也真真切切地体验过。不要有压力，大家都是这样的。只要你坚持下来了，你会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坚持就是胜利嘛。”

那之后的一周，申思每天的心情都很复杂，既颓丧又清醒。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在课堂上有过如此卑微的心态。她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到名回答问题，想要抓住一切机会逃避那个教室。她甚至幻想着自己可以从此变成英语课教室地上的一颗尘埃，这样就没有人看得见自己。甚至在下载课程资料的时候，她都在祈求宿舍的网速可以慢一点，下载完成时候那一声“叮”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同时，她脑海中又有一个清醒的声音，无时不刻地在提醒自己，逃避也许可以缓解一时半刻地焦虑，但对于解决问题毫无用处。她并不害怕失败，她害怕的是那种厚厚的无力穿透的绝境。这种清醒，仿佛一道光线，穿过高高筑起的围墙，给了她一丝挣扎的。

越是想要逃避的时间，过得越是飞快。很快又是周一，申思早早地醒来，她看了看枕边的闹钟，才五点。对面床上的路安安睡得正香。申思已经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下床，没有洗漱，就打开电脑，带上耳机，把上午英语课的材料又预习了一遍。

申思让路安安给自己推荐了一些美剧。路安安给她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从经典的老友记，都市，到最新的越狱、绝望的主妇，大部分申思都没有听说过。她唯一看过的美剧还是以前电视转播的成长的烦恼，还是翻译成了中文的。想起平时路安安可以轻松的一般看美剧，一边吃外卖的样子，申思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申思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都有硬硬的茧子，这是长年累月握笔的痕迹。这十几年来写完的空笔芯，如果攒起来恐怕可以装满一个抽屉。有时候申思摸着手指上的茧子，这块皮肤几乎是没有知觉的，但总是会提醒她，天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自己不是天才，也只拥有普通人的运气。想要走得更远，唯有靠自己的自律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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