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珠拉咬着唇点点头。其实她的肚子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真的吓怕了,虽然皇太极一直对她说她不会死,可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皇太极担心马上太颠簸哈日珠拉会难受,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揽着哈日珠拉。
“八哥!”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皇太极回过头,见到了不远处马车中露出的脸上带着明丽的笑容。
“苏勒?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太极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苏勒让车夫停下,自己跳下车,走到皇太极跟前,“鄂托伊今天就要回来了,我过来接接他。”
她便是是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女儿,苏勒。她的母亲伊尔根觉罗氏生前最敬重孟古,在孟古病重时一直侍奉左右,细心照拂。所以皇太极对苏勒这个妹妹自然比其他的兄妹多了一分亲厚,特别是在庶妃伊尔根觉罗氏去世后,更是尽可能的照顾这个妹妹。而苏勒也是他的众多弟妹中唯一一个不怕他的。即使是备受努尔哈赤宠爱的多尔衮和多铎,在皇太极面前也会有所畏惧。
苏勒已经于一年前嫁给骑都尉纳喇氏鄂托伊,两人感情一直很好,鄂托伊在娶了苏勒后更是连一个侧福晋也没有纳。
“咦?这是谁家的小格格?”苏勒一早就注意到了哈日珠拉,在她的印象中,皇太极一向是最讨厌小孩子的,怎么今天会抱着一个小女娃?虽然她生的粉雕玉琢,很惹人疼,可是,这不是她八哥的个性啊。
“这是哲哲的侄女儿。”
皇太极原本急着回去把哈日珠拉扔给哲哲,可是府中人多眼杂,他一个大男人带着来了月信的侄女儿,这算是什么事儿啊?这下见到苏勒,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
他将哈日珠拉抱下马,往苏勒怀里一塞,有些尴尬地说道:“她,你帮忙处理一下。”
苏勒一愣,看了看哈日珠拉,又看了看皇太极,“她怎么了?”
皇太极别过头去,干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苏勒瞥见哈日珠拉裙子上的血迹,又见哈日珠拉一脸的惊慌失措和皇太极面上的尴尬,聪明如她,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笑着拉过哈日珠拉,“来,跟我到马车里来。”
哈日珠拉犹豫地看了皇太极一眼,虽然她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但是她现在很难过,只想早些见到姑姑,可是皇太极已经背过身去,并没有看她。
她哪里会知道皇太极此刻的尴尬和懊恼呢?
“来吧!”苏勒牵着哈日珠拉进了马车。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苏勒却并不急于处理“正事”。
“哈日珠拉!”
“哈日珠拉?蒙语是美丽的玉吧?果真是人如其名。”想到皇太极刚才的神情,苏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能够见到后金的四贝勒如此狼狈,还真是不容易呢。
她从小生活在汗宫,母亲只是个庶妃,既没有地位也没有努尔哈赤的宠爱。所以她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加之女人对有些事情本就很敏感,直觉告诉她,皇太极对哈日珠拉的感情绝对不简单。她这个八哥她很清楚,别说是哲哲的侄女儿,就算是他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他肯定也会撂下不管,哪里会有这种耐心。
勒为哈日珠拉换了一身衣服,又是好一番解释,才让哈日珠拉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白过来的哈日珠拉觉得不好意思极了,出了马车一直不敢看皇太极的脸,而皇太极也搞不懂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会对一个小丫头的事这么上心,平时豪格受伤生病他都只是叫人请了太医,见没什么大碍就不再管了,怎么遇到她就不行了呢?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回到了贝勒府。
☆、第二十四章 不要蹙眉了好吗?
之后的几天,皇太极一直忙于政事,很少在府中,每天回来都已经很晚了,所以哈日珠拉回府之后并没有再见过皇太极,这反倒免去了她的尴尬。哈日珠拉一想到自己那天早晨窘迫的样子,就恨不得自己能把那段记忆抹去。
这日夜里,哈日珠拉发现自己身上的荷包不见了,想到下午在花园呆了很久,心想可能是落在花园的什么地方了,于是就想去花园里找找看。
十五刚过,外面的月色特别好,月亮照在地上,就像撒了一层银霜,仿若白昼。
哈日珠拉见外面不是很黑,并没有叫卡娜和伊娃,而是一个人出了房间。
花园的东南角种着大片的蔷薇,此时正是蔷薇盛放的时节,那红艳的蔷薇就像是一团团在月下燃烧的火焰。
哈日珠拉刚想走过去,却见蔷薇架前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她仔细一看,竟是皇太极。借着月色,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神中的哀伤与悲戚。
她看见他将白玉壶中的酒缓缓地倒入酒杯,再将酒杯中的酒猛地灌进嘴里。那一连串的动作竟是透着无比的孤寂和落寞,仿佛草原上的一匹孤狼。
这样的皇太极对于哈日珠拉来说太陌生,她从来不知道,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姑父竟会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忍不住难过。
“谁?”
皇太极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哈日珠拉射了过来,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微微蹙起眉。
若是在平时,哈日珠拉看到皇太极那样的目光肯定会吓一跳,可是此刻,他在她眼中不是威严的姑父,不是高高在上的四贝勒,只是一个会伤心会脆弱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