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列进言的三人都颇有些尴尬,但此刻也只能随着众臣伏拜道:“王上圣明。”
郑克臧让三人退下,随后计相张日曜出列汇报道:“今年国入较去年少了两成,总计二千八百一十三万四千一百二十七贯零四十七文,合库平约一千四百零七万七千两,另入库漕粮一百九十一万石四斗三升。国入减少的原因是盐税收入降低、各地税关裁撤以及江南、浙北采用分税法后,江南贡输减少所致,至于海关关税及船税两项倒是分别增长七成和十一成,但由于两税基础过小所以并不能弥补缺额。”
钱收的收少了不算,支出还很大,这就不能不让财税口感到不安:“今年本藩开销达到二千九百四十七万五千五百二十五贯一百五十文,合库平约一千九百七十三万七千七百两,出超一百三十四万一千零九十八贯一百零三文,合库平六十七万另五百两。”
“开支如此巨大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江南、浙北实行官府下乡之后,开销猛增,府县两级收支失衡,以至于省、藩两级需要大量贴补。”说起来,这赤字部分其实还是郑克臧从内库里拨出的,但是由于内务厅原本独家经营的产业已经陆续开放,暴利时代已经结束,内库进少出多,在这么下去,郑克臧也吃不消的,所以知道一部分实情的张日曜由此点评道。“这还是在最富裕的江南、浙北,若是官府下乡全面推行,以本藩如今财力,实在是力有不逮。而且官员薪俸挤占大量地方开支,以至于王上当日所想以地方财力做地方建设的设想全然落空,故此臣或以为,官府下乡一事不宜立刻全面推广。”
“开销听起来是大了一点。”郑克臧也是承认财政出了问题的,不过他却认为这是发展中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但就孤所知,官府下乡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官府政令可以让乡人咸与闻之,地方大户不能从中欺瞒,另外由于实施分税,税入关系地方官员薪俸及考评,地方上因此也加大了对商税征收的力度。”
郑克臧正说着,监察院正卿蔡汉襄出列言道:“王上,正因为分税后地方府县需要更多财力才能保障官员薪俸,或也因此加重了对百姓的盘剥,以至于百姓言道本藩与民夺利。”
“那是你们监察院的责任。”郑克臧不悦的看着蔡汉襄。“否则要你们何用。”郑克臧很讨厌与民夺利的说法,前明是怎么完蛋的,不就是那些高喊着不要与民夺利的家伙拼命挖国家的墙角造成的吗,因此郑克臧很不客气的呵斥道。“孤记得卿是本藩监察院正卿不是大明都察院都御史,孤也没有请卿来评议政事得失,蔡卿,你有些僭越了。”
郑克臧是独裁者,又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脸一板立刻煞气盈天,这番呵斥不但让蔡汉襄跪倒在地,其他的臣子们也有些相顾失色,于是参赞内阁大臣柯平出列言道:“还请王上息怒,蔡大人此言乃是出自公心。”
“孤知道他进言出自公心,难道出自公心就一定对了。所谓各司其责,孤何尝让他拾遗补缺了。”郑克臧看了看柯平又扫了扫跪在地上的蔡汉襄,高举轻落。“算了,你也是本藩老人了,这次失仪罚你半月俸禄以示薄惩,且归列吧。”蔡汉襄叩谢之后,惨白脸回到队列中,郑克臧又让柯平退下,然后指着从湖南总督任上回任吏部尚书的吕雪芳道。“吕卿,蔡卿僭越职责是过,卿执掌天官却对吏情视若无睹也是过,这样也一并罚俸半月作为惩罚。”
吕雪芳莫名其妙就被罚了半个月俸禄可谓冤枉之极,但郑克臧是主君,他又不好冲着郑克臧发火,于是按捺下一肚皮的委屈出列认错谢恩,回列后看向蔡汉襄的眼神就不对了。
但郑克臧却没有在意自己一手挑起来的臣子矛盾,只顾向张日曜问道:“卿刚才只说了一个原因,那一个原因呢?”
张日曜看到郑克臧连番敲打臣子,心中凛然,也不敢隐瞒,便如实回答道:“另一个原因是王上此番湖广大捷赢得太快了。”
赢得快当然不是财政赤字的原因,关键是郑军拿下湖广之后又顺势北上河南,掠回来的数百万百姓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虽然河南离湖广很近,一过义阳三关就可以渐次安置下来,虽然郑军进攻迅捷节约了大批军粮,虽然趁着秋收之际从河南就地补充了粮食,但这只不过让豫民南下时少死了些人,分地、建房、治安,哪一项不要钱,一下子就把原来还有盈余的国库变成了可以饿死老鼠的所在。
当然这样一来,湖北、湖南乃至贵州的清丈是不需要了,甚至官府下乡也可以一并推进。但是这只是把无底洞挖的更大一些,要知道为了安抚各地实屯的百姓,郑藩有三免两减的政策,等于说,湖广和贵州官府下乡的包袱要中央财政来背,时间还不少于三年。
由于这个问题关系郑克臧的决策,刚刚目睹了郑克臧表演的张日曜自然不敢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因而只是话锋一转,以自己泉(度支)部尚书的身份报告到:“泉部以为,眼下的局面,三年内是不能继续用兵了。”
郑克臧立刻反问道:“在云贵川也不能吗?”
“若是能依仗云南和广西地方财力的话,或可以打一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广西从历史来来说就一直是财政受援省,云南情况好一点,但长期的战争也使得其经济凋敝、百姓苦疾,以至于清军不能利用这个大省而非得靠四川的援助,最后四川有失,就不得不拱手让给郑方。
“那就暂且搁置继续扩编的计划,”郑克臧只好让兵部失望了。“与民修养一段时日吧。”
390。廷议(下)
【明郑之我是郑克臧390第一页】
张日曜退下去后,学部尚书陈克峻出列报告道:“王上,浙江、福建、东宁、广东四座太学已经于九月正式招生,累计招考生员五百七十一名,而江南太学今年招考二百十七名。”
现阶段招收的太学生其实并不合格,但是没有办法,府、县两级的教育体制才刚刚开始铺开,根本没有合格的生源,因此只能矮子里拔长子,先凑合着用。而且郑克臧虽然有意让他们进行长时间的学习,但是随着郑藩的统治区扩大以及官府下乡的事宜在几省推行,地方上又急着要填缺的官员,迫使太学只好压缩课程,以至于这些太学生在郑克臧眼里其实不伦不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阶段主要解决有无的问题,最多日后再回炉深造。
“太学的课程还是要加量。”要减轻太学授业的压力,唯一的办法是推广部属专门学堂,但师范数量和专业能力又是一个难题,所以郑克臧盘算了半天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另外学部要督促地方切实完善府、县学校。”
陈克峻苦笑一声,但面子上总是要应的:“臣明白。”
郑克臧让他退下,然后点名让刚刚莫名受了牵连的吕雪芳出列:“吕卿,今年选任情况如何?今年乡试又录了多少官员?”
所谓选任是指吏目出挑担任官员的情况,出于外在示范效应以及内在不让胥吏过久把持地方政务的考量,郑藩在统治区不断扩大及推行官府下乡之际,大量提拔官声相对较好的吏员离开本乡本县至外地任职。而乡试原本应该由学部掌握,但郑克臧考虑到乡试只是全面推行太学、府学、县学三级教任制度的过渡环节,因此才一手交给主管官吏任用、分派的审官院掌握,如今审官院改制为吏部,自然也是吏部尚书的职权范围。
“回王上的话,今年吏部文选共从江南、浙江、福建、广东简拔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