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赵渊哑然道了句,声音低得几乎埋没在哀乐中令人听不见。
“所以施昭云说,朕就是暗害你娘的人,是吗?”
玉栖摇摇头,“陛下,臣妾不敢乱怀疑您。”
赵渊低嗤了声。
不敢乱怀疑,却不是不怀疑。
他恍然想起他从前向来是以权势压她,信任二字,是多么奢望的东西。
他想笑,又怒,暴烈地想发作,想吻她,又想一把掐死她,无比浓烈地爱慕她,却又牙根痒痒地恨她……最后这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归于荒凉,他心上荒凉一片。
他忽然晓得,她是不喜欢他的,这种不喜欢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他做了任何事而改变。
她就是那三尺坚冰,那捂不热的冷石头。
某些恶讽的字眼已在喉咙里成型,可见玉栖那瘦削的身形、青肿的眼圈,这些字眼又被咽了下去。
最后他只轻淡若无地道,“你阿娘的事,朕会帮你查。”
玉栖目光凝注着他,“陛下,我会自己查。”
赵渊瞥向她,她拒绝得很干脆,那灼灼而倔强的双眼,透露了她不用他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他就是凶手,会暗箱操作,贼喊捉贼。
他的心被戳得稀巴烂。
“朕说朕会帮你查。”赵渊又说了一次,“而你,过了头七,就给朕到行宫去。”
玉栖皱了皱眉,敏觉地嗅到一丝危险。
他修长浓黑的影子就像只手遮天的乌云,将她的天空遮得一丝光都不见。
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赵渊沉闷地道,“过来。”
玉栖仍要后退,“行宫是哪里?”
赵渊踏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脖颈,压抑着性子,尽量温柔地把她扣在怀里。
他能感到她的肩膀在瑟瑟颤抖,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恸悯……可这一次他不会再手软。
他受不了她和施昭云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他受不了她姣好的眉眼对着他人笑,受不了别的男人碰她凝脂般的手臂,更受不了那大街闹市中回荡的一声声“阿栖——”,以及路人指指点点的哄笑声。
赵渊尝试温和地对她,“行宫是专门为你建的,很美的地方。它在地底下,没有门,没有窗户,没人可以伤害你。房间里四周都是软垫,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被磕着。朕每天都会来看你,那是个只有我们两人的桃源,你每天都对着朕,朕也每天都对着你,咱们互相依偎着,纠缠到死……”
他平时从不这般说话,他平时永远都矜贵、高傲,充满了光风霁月之风操的。
而现在,他有些疯,有些狼狈,还有些执拗的偏执。就好像一个买梅子的小乞丐,固执地拉着过往的客人,卖力地吆喝他的梅子有多好吃,叫客人们不要走不要走……而她就是那客人。
玉栖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一把挣开他的手,拼了命地想逃开他,桌上的白瓷碗都被她碰在地上,摔个粉碎。
“我不回去。”
赵渊的所有温柔顿时灰飞烟灭。
他冷峻地警告,“你再说一遍?”
玉栖仍在后退,他仍在逼近。
她好害怕,害怕他的威严,可情知这次如果她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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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咬着牙关又重申道,“我不回去!徐姑娘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总是揪着我不放?”
赵渊对“徐姑娘”三字充耳不闻,眼中漆黑的激流只将她锁定。他似在极力控制着,可脚步仍将她逼进死角,没有丝毫收回成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