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等人见陛下竟真信了这无知书生的话,又是一阵不平。张闵伦面露微微的得色,掀起袍子,昂首跟了上去。
待陛下走后,徐昌无奈道,“小王爷,你我何必争执?这下好了,倒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坐收渔翁之利。”
小王爷略略鄙夷,“徐丞,您踩小王之父,小王定要跟您辩论到底的。只是这位张闵伦大人……”
他泛起一个散漫的冷嗤,仿佛看透了一切。
……
张闵伦跟陛下恭恭敬敬地来到南书房。
书房里气氛阴郁,垂垂的黑影打在书案上,尽是书卷气,比之方才在大殿,另有一番静穆庄严之气息。
张闵伦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怯懦和紧张。
“张闵伦,”赵渊信然坐于黑漆椅上,翻着名册,“你就是今年太学魁首?”
张闵伦规规矩矩地答是。
赵渊冽然问,“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陛下问话简单,却又莫名有股阴沉的压力,令空气凝固。张闵伦安慰自己没事,是自己太紧张了。
陛下赏识他才把他叫到南书房,他不应该小家子气地紧张,他应该一展才华才是。
张闵伦深垂而答,“回陛下,正是。”
话音落下,那高位上的人没再开口,只余一阵诡骇的静寂。
张闵伦双拳微微发颤,不知陛下的意思。
半晌,只等赵渊随口应了声。
“行了,知道了。跪安吧。”
张闵伦诧然抬眸,本以为陛下会细问具体计策,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易易地打发了自己。
他咽了咽喉咙,虽意犹未尽,却只得告退。
待张闵伦走后,赵渊眼底才真正染了些暗。
啪。
他将手中一叠小信摔在桌上。
真巧。
锦衣卫刚来禀说越国质子施昭云从馆驿中逃走了,张闵伦就来献计,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
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营私。
真是胆大包天。
……
少顷左凛推门而入,禀告几句,原是太后在御花园中偶遇了玉美人,太后便屏蔽了周遭仆婢,与玉美人在暖房私语了好一会儿。
赵渊揉了下太阳穴,略略怫然。
因着他不肯立徐二为后的事,太后这几日总是蠢蠢欲动。如今私叫了玉栖谈话,不用想也知道她要给玉栖灌输些什么。
八成又是亡妻之类的话。
左凛道,“陛下圣明。弹剑姑娘已着人打听了,太后娘娘把徐家大姐的画像给玉美人看,说是您的亡妻。弹剑姑娘说,玉美人从太后处回来,精神就恍恍惚惚,魂不守舍,似乎不大对劲儿。”
赵渊斗地动念,“她恍恍惚惚?”
左凛诺道,“正是,想是玉美人心慕陛下,被太后这么一忽悠,以为陛下只把她当替身,全然无情,所以才……才伤心凄恻。太后此举,正是要离间陛下和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