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她听见周围人惊慌失措地低呼。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传来,她被抬上了一顶软轿,过了一会儿,被安置在了一张极软极暖的床上,身上盖严厚被。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这间殿很陌生,不是她住的芙蕖小殿。
有冷沉沉的训斥声。
随即,有太医扎她的手腕。下针如此之抖,玉栖几乎怀疑他会扎错穴位。
她不动声色,紧闭双眼,略有意识地屏住呼吸,或者气若游丝地呼吸。
“奇,奇怪……”
那太医结结巴巴地嘀咕,颤得不像样子,像是被恶刹抵着脑壳似的。
太医离了几步,到远处去禀告。声音含含糊糊,同样充满了畏惧。
半晌,传来低低一个字,“滚。”
太医的声音消失了。
一个沉重的脚步朝她走来,不疾不徐,玉栖感觉眼皮上方的光线倏然被挡,令人窒息。
“若再装晕,就拖出去打入慎刑司。”
玉栖立时惊觉,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赵渊那黧黑的身影。此刻的他正处于全然的背光之中,面孔只余凹凸的棱角。
“陛下。”
玉栖一把拽住他的窄袖。
她确实是装晕的,她赌他当初既然改了圣旨要她,那么应该至少对她有一丁点的兴致。她还没有侍奉过他,他不会任由一个还没用过的物品冻死在雪地里,有可能会发那么一点的慈悲,把她捞回来。
——这是她走投无路之下,见他的唯一手段。
赵渊垂下头掐起她的腮,双目似淬了冰。他将她拘在怀里,五指扣着她的腰,叫她只能直勾勾仰视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问她,“知道欺君什么罪名么?”
玉栖本以为自己已经攒足了勇气面对他,可他这么只说这么一句,她便似身跌渊谷,一点对峙之力都没有。
许是阿娘的病已经让她抛下一切,她这次没流泪,只含着微微的笑,道,“臣妾甘愿受罚。”
臣妾,她第一次学乖了。
赵渊眯了眯眼,托着她的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你又想要什么?”
玉栖吐气如兰,后脑勺已离了床铺,被他锢得生疼,疼得快出泪了,却又不敢显露一丝抵触,只觉得方才被冷风吹也没此刻这般难熬。
“臣妾想要湖州进贡的那块生烟玉,”她扼制住骨骼的战抖,清明的眼底鼓起勇气,“为救母性命,斗胆求陛下赐玉救命。”
他意料之中地不近人情,“那玉不是凡品,朕也有很大的用处,给不了你。”
玉栖眼睛犹然睁大,饱满了瞳孔浸了一层清水。
“臣妾求陛下!”
她更加死攥他的袖口,甚至更逾矩些,缠住他的小臂啜泣,“若得赐玉,臣妾愿为陛下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感激陛下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