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阿梨姑娘教训得极是。”
朱振宇灰头土脸地放下了解酒汤,擦汗赔笑道:“阿梨姑娘,贵体既然这般不适,要不然,咱们歇息一天再走可好?”
“哼!”
阿梨瞧也不瞧他一眼地,自顾提了行囊,推门而去道。
“哎,阿梨姑娘,等等我呀!”
朱振宇慌忙追逐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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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天气,比之头一天,更加阴沉了一些,朱振宇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和阿梨,有的、没的,胡乱拉扯,阿梨都只装做一概不闻,半个字儿也不曾回他。
“好姑娘,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好歹,也理我一理。”
两个人午间将马车停在一家饭馆之前,将要打尖之时,朱振宇便对着阿梨长长地作了一揖,讨饶说道。
“哼!”
阿梨扭过头去,微微地哼了一声,便先入内,自顾安座。
“诶哟喂!点头哈腰地赔了半天小心,这才换回了一个‘哼’字,容易吗我?!”
朱振宇大大地擦了一把冷汗,苦笑自语着,慌忙跟了进去,小心翼翼地伺候茶饭。
两个人刚刚喝过凉茶,饭菜便已送上。阿梨见朱振宇所点的两样菜品,一样儿是砂锅杂菜:汤水里面,黑乎乎、乱糟糟地飘浮着一团枯草一般的物什,观之令人胃口全消;另一样儿,却是昨日午间,阿梨一筷子都不曾动过的,热气腾腾的油腻之物:红烧狮子头。而饭食,则是小馒头和米饭两样儿。
阿梨拿过一只小馒头,咬了一口:其味道,却甚是甜蜜,隐隐带着一些蜂蜜之香,并且,内中满满的,全是豆沙馅儿。
“我知道你最喜甜食,故而特命店家如此的做法儿。而这道红烧狮子头呢,也是依照你的口味儿,另外改作的,你快尝尝看。”
朱振宇觑眼偷看着她的神情,得意洋洋道。
“莫说样样饭菜都是特制而做,即便就是一般的饭菜,也断然不能准备得如此迅速。理应又是和昨日的‘花雨楼’一样,乃是提前一天订制的。他们朱府的财势固然强大,但毕竟也是难为他,预先盘算了一番。”
阿梨这么思忖着,心中的不悦之情,便已逐渐消减了下去,口中淡淡说道:“朱公子也太劳神了,以后切莫如此。咱们赶路之人,不拘随便吃些什么罢了,万一为此而延误了行程,那就更不可取了。”
“嘿嘿,越是延误,我便越是开心,有什么可急的呢?”
朱振宇心中暗自嘀咕着,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阿梨姑娘言之有理——快请享用吧。”
——果然如阿梨所想。昨晚那店小二才一回话,朱振宇便知顾子谦等人,一直停留在暗中关照着自己,是以,等阿梨回房休息之后,就把今日的菜品所需,通过店小二转告了他们。方才,他一见这家饭馆的门外,等候着一名,手搭着黄色“卍”字朱府徽记的店小二,便就心知肚明地停车入内了。
且再说阿梨细看那道红烧狮子头,确实与往日的所见不同:四只肉丸之上,不仅另有芡汁,且芡汁之内,更是配有叶片极细的韭菜与海肠,作为辅菜。
“昨日我瞧你似乎偏好海鲜,所以,就点了这个。此物虽不常见,味道却是极好的。”
阿梨先是挟了一口海肠,感觉味道鲜脆爽口,火候儿恰到好处。尤其是身处在内陆,象这样儿的新鲜海货,那就更加难得了,即使是在国公府内,也是很少得见。朱振宇见状,便连忙含笑说道。
“嗯,朱公子有心了,多谢。”
阿梨点了点头,又再尝了一口韭菜:却是比寻常的韭菜,更为鲜香了几分。
“俗话儿说:‘雪里韭菜一口鲜,六月韭菜,不值钱’——夏天里的韭菜虽然肥硕,味道却是差了许多。这是野韭的嫩芽儿,其辛香啊,犹胜冬韭。”
朱振宇急忙笑道:“阿梨姑娘,你再试试这个,实际上,并不油腻的。”说着,就拿起公筷,为她挟了一只肉丸儿。
阿梨盛情难却,只得挟了一筷子,便见这只丸子,原来只有薄薄的一层肉皮儿,而内中,却是以八宝米饭为馅儿。放入口中一嚼:其肉皮细腻咸香,米饭软糯甘香。最难得的是,这一甜、一咸的味道,不但没有混杂、古怪,反而互解其腻,互增其香,相辅相成。阿梨禁不住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又见丸子的中心,更有一只,腌制得恰到好处的橙黄色咸蛋黄,澄油四溢、鲜香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