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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掀起眼皮:“太子皇兄是来赐死我,还是来奚落我的。”
“孤没有那个兴致。”
江诀转头示意。
郭公公将放着一杯毒酒和一把匕首的托盘送到江煜面前的桌上。
江煜看着毒酒和匕首,没有动。
江诀不催。
过了片刻,江煜问:“她呢?”
“谁?”
“……范家。”
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问范家的事,可见他确确实实对范家小姐存了几分真心。
不知事败之后,他可曾有过一刻后悔。
江诀没有兴趣往深里探究,只道:“孤给了范家恩赦,没有人死。”
江煜听完没有表情。
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江诀:“孤大婚时,大婚之夜行刺孤的刺客,是你的人?”
江煜再回掀起眼皮来,嘴角扯了扯:“对太子皇兄来说,这很重要吗?”
“事到如今,不怎么重要,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是么。”江煜讥笑了一下,“没错,是我。怎么,很让太子皇兄意外吗?”
“……”江诀沉默片刻,“实话说,很意外。”
江煜:“……”
江诀:“孤怀疑过江丞,怀疑过江偃,怀疑过很多人,甚至后来怀疑过江昊,但是孤没有怀疑过你。”
江煜嗤笑出声:“太子皇兄是想说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一个好弟弟?可是……”
江煜敛了笑:“臣弟却想问一问,皇兄究竟是没怀疑过我,还是根本一直就轻视于我。”
江诀皱眉。
江煜一生下来就和他一样没了母妃,在几个兄弟之间,他对江煜,其实比对旁人更多几分宽容。
幼年时,在他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全然成为一个冷酷合格的太子之前,他对江煜,是最亲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最亲厚的皇弟,不知不觉间竟淤积起了这么多的怨憎恚恨。
江诀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一时怅然,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
江煜已经走火入魔,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江诀松开眉头来:“既然你赶着要死,那就选一样吧。”
江煜本来也不是惧死在拖延。
他笑了笑,依言伸手,在毒酒和匕首之间来回,似乎难以抉择。
江煜一边精心挑选一边问道:“这是父皇赐的,还是皇兄赐的?”
江诀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不打算诛一个将死之人的心,照实道:“孤赐的。你不必纠缠这些。尽管你大逆不道、逼父弑兄,可父皇终究不愿意亲手赐死你。父皇不来见你,并不是因为对你憎恶恨恼至极,而恰恰是因为父皇对你还有不忍,所以不愿意亲眼见你伏罪。”
江煜近乎悠闲的神色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有所怔松,但很快,又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太子皇兄一定很奇怪吧,我仅仅是为了和你争夺父皇的宠爱,就走上了这样一条九死一生、为天下人所耻的路。”
江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