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钱,因道:“我今天不乐了,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韩幼楼道:“怎么没有,
就怕你不听。刚才的话,你仔细去想想,对不对?你不要看着这钱来得容易,一发
公债,就是几千万。你发了三千万,加到六千万,六千万又加到九千万,都算你加
过去了。三个月就是一批。那些可怜的老百姓,能让你老往下加吗?大不了,他跑
了不种地,也就算了。你还到哪里弄钱去?你自己就这样胡闹胡花,手下人都学样
起来,军队怎样带得好?现在你就愁着军队多了,饷没有办法。若是将来筹不到钱,
你这么些军队,怎样去维持?”鲁大昌越听越对,听到最后,忽然双泪交流,哭将
起来。因道:“老弟,你算我一个好朋友。别人都是劝我花,都是说我还要往上升,
没有谁肯对我说这实话的。我并不是一个傻瓜,这样干下去,我也知道将来是不得
了。到头来,我总是要让人家抓去枪毙的。”说到这里,伏在桌上,索性大哭起来。
韩幼楼见他这样,以为一席话把他劝醒过来了,倒很高兴,便道:“这何必哭呢?
只要你觉悟起来,从此以后,把玩儿的事搁在一边,好好的干,前途还大有可为。
老哥,你没听说吗?美女就是倾城倾国的东西,古来多少英雄,都败在女色上面。
况且你上火线,都带着美女,哪里有不坏事的道理。”鲁大昌听了,也不说什么,
只是唉声叹气。韩幼楼又劝了一会,因为要到公府里去,约了晚上会,就先走了。
这里鲁大昌一人在家里,究竟问得慌,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玩意儿消遣才好。便
叫听差到外面会客厅里去看看,有什么人在这里没有?听差去了,不多大一会儿,
回来报告,将人名字背了一回,其中却有一个吴莲氵止局长。王化仙王道尹也在那
里。鲁大昌忽然想起来了,吴莲氵止这家伙吃喝嫖赌,什么玩意儿都懂,把他叫来
问一问,看有什么玩的没有?因道:“把吴局长叫进来。”一会儿工夫,吴局长来
了。他不过三十上下年纪,头发分开,梳得漆黑溜光。脸上一点胡桩子都没有,刮
得干净雪白。身上穿了绿哔叽面的皮袍子,外套大花青缎坎肩,坎肩纽扣上挂着了
一串金练子,大概是悬着金表或徽章。这人若不是有人喊他一声局长,真会猜他是
个唱小旦的。他一进来,见了鲁大昌,老远站着,就弯了腰,垂着手站住。鲁大昌
道:“有什么玩意儿没有,给我想想看。”吴莲氵止道:“下午的时候,大帅不是
叫了许多条子吗?”鲁大昌道:“咳!别提,一时我不高兴,把她们都打发回去了。”
吴莲氵止道:“叫多了,也实在不好,不如挑几个好的叫了来,也有趣,也清静。”
鲁大昌听说,垂头想了一会子,笑道:“法子倒是使得。刚才小韩在这里劝了我一
阵,我说要改变宗旨的,怎么不到六点钟,我又还原了。王老道不是来了吗?叫他
进来给我算算命看,我究竟能不能够玩。若是我命带桃花,那是命里注定了的,或
者不要紧。”于是又叫上差出去,把王道尹叫进来。王道尹一进门就笑道:“大帅
叫我算的那一张八字,我已经打听得来了,赶着算了一算,八字很好,那人命带贵
人。”鲁大昌道:“你先别算人家的命,把我的八字,仔细推算一下子看。据人说,
美人儿是要不得的,有什么倾城倾国的话。我想人生一世,不乐作什么。可是也不
能误了正事。若是象我一样,为了玩儿,把地盘全丢了,我还乐什么呢?我上次堂
会,听到《珠帘寨》那出戏,那个老军,说什么纣王宠妲己,周王宠褒姒,唐明王
宠爱杨贵妃,都弄出乱子来。我倒要算算命,究竟能玩不能玩?”王道尹道:“大
帅的八字,我仔细算过多次了,大帅是劫重,可是妻宫也好。正要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