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要出气,咱们要那样出气。咱们因为她捣乱,就退包银不演,倒好像怕她似
的,那不成了笑话吗?”王驼子带冤带劝,闹了半天,才把朱鸾笙心事说活动,将
要走的话,暂时丢开。
可是从第二日起,上座就一天差一天。朱鸾笙的戏既然平常,行头又不漂亮,
实在振作不起来,不过因为她生得很清秀,有一班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观众,见她出
台,还是提高着嗓子,睁着眼睛向台上叫好,台风总不算沉闷。不过唱了半个月了,
朱鸾笙总没见着一个钱。王驼子先是告诉她,您既然是这里的台柱,要拿出一点身
分来,别五块十块的和戏园子里要钱,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和您去要。朱鸾笙也
就信了。可是王驼子口里这样说,事实上一个钱也没讨来。其初,朱鸾笙总也没有
催过。后来一日挨一日,竟没有拿钱的指望,她实在忍耐不住了,便自己找着赵德
三,问他要用五十块钱。赵德三说:“朱老板,您到长辛店来,也不过十七八天,
用了六七十块啦。”朱鸾笙道:“这是哪来的话?六七十块,六七十个铜子,我也
没拿着。”赵德三道:“不能呀,那些钱,都是由我亲手交给王驼子的,决没有错。
难道他一个钱也没给你吗?我这里有账的,不信我查给你看。”说着赵德三便捧出
账簿子来,一笔一笔查给朱鸾笙看,果然不错,已经支用六七十元,朱鸾笙这一气
非同小可,马上走回客店来,质问王驼子,是什么理由,吞没这些款子。王驼子见
她走进门来,脚步走得很快,脸皮儿绷得铁紧,颜色是黄黄的,眼皮下垂。先是不
说什么,坐在王驼子对面,目光直射在地下。停了一会儿,然后才问王驼子道:
“请你问一问赵先生,他到底是给钱不给钱?若是不给钱的话,就说明了不给钱,
我有我的打算。”王驼子知道她来意不善,说道:“他怎样能说不给钱呢?不过日
子有点儿移动罢了。而且前几天我因为场面上他们要钱花,在赵先生那里也支动了
二三十元钱。”朱鸾笙道:“二三十块钱恐怕还不止吧?”王驼子道:“另外我和
赵先生借了几十元钱,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和朱老板的款子没有关系。”朱鸾笙道:
“这样说,赵先生是肯给钱的了。怎样我回回问起来,你总说是不忙呢?”王驼子
被她这样一问,倒逼得没有话说,用手搔了一搔头,嘴里又吸了一口气。朱鸾笙道:
“别怪我当面说,你是以为我初次唱戏,就好欺侮的,是也不是?以后我的钱,我
自己去拿,不劳你的驾。你用了我多少钱,咱们有账算账,照算。”王驼子道:
“朱老板,你太什么了……就是为这几十块钱的话,您就生这么大的气,至于吗?”
朱鸾笙究竟是个大家出身的人,见王驼子并没有热烈的抵抗,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两只手老是浑身上下的摸痒。朱鸾笙一翻身,走出门去,一面说道:“我不管那些,
用我多少钱,我扣多少钱。”说毕,走回自己屋子里去了。那王驼子见她柔懦无能,
越发的不放心上,好在场面上的人,都是一党,朱鸾笙一举一动,都在他们包围中。
从那天决裂起,朱鸾笙天天逼着他们要钱,最后才交十块钱出来,要和他们吵吧?
唱起戏来,又要场面上作一半主的,便不敢十分得罪他。要说和王驼子讲理吧?自
己举目无亲,他们人多,讲他不赢。有一日是大风天,戏园子里,也不过上座百十
来个人,有一小半,还是看白戏的。赵德三这天正到戏园里来,在后台一个人自言
自语的道:“这一阵子总是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象今天这样子,大家别混了,
裤子都要当掉啦。”胡金宝道:“赵先生,你这话,别对我们说啦。叫座不叫座,
是台柱子的事,和我们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