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是何等的紧张而跳荡呀——如小鹿撞
一般!
咳!伊猛然地掉转去脸了!失望!
亲爱的!怎不回过脸儿来?
但是,伊“翩若惊鸿”似的逃走了。
只有那一阵低头推拒中的浅笑和娇羞,永久使
我失望的人吮嘴舐舌而咀嚼其津津美味于无
穷期的事后!
赵钿看了,把稿子一扔道:“这又什么希奇呢?谁的爱人不接吻,也值得做一
首诗。旧的诗人,做了幽会的诗,说是侮辱女性。新的诗人,做出接吻的诗来,就
不是侮辱女性吗?况且前天晚上,你也不过这样说了一句,我没理你,怎么说拥抱
着我不算,还要紧紧地拥抱着你呢?当面就扯谎,什么屁诗!”陶英臣做新诗向来
是自负的了不得的,以为赵钿看了,必定要夸上几句,不料她却批上了一个“屁”
字,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赵钿看见他难为情的样子,又过意不去,将手捏
了一个拳头,在陶英臣背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道:“怎么不说话了?”陶英臣道:
“我还说什么呢?说出来了,总是碰钉子。”赵钿道:“你说,有多少事,给你钉
子碰了?”陶英臣道:“你把我的诗稿都扔了,我这不算碰钉子吗?”赵钿笑道:
“你再说一桩事,我不给钉子你碰。”陶英臣道:“真的吗?”赵钿笑道:“真的!”
陶英臣道:“那末,我无论说出什么,你不能驳回的。”赵钿笑道:“不驳回!”
陶英臣见她这样说,便附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赵钿笑着把头一偏,说道:
“那不行。”陶英臣道:“我说怎样?你不是又驳回了吗?你还笑我呢。你不如密
斯苏那样直截痛快。”赵钿听见陶英臣这么说,便说:“那算什么!我就答应了你。”
陶英臣见她答应了,喜欢的了不得,马上牵着赵钿的手,放到鼻了尖上,嗅了几下。
偏偏是事不凑巧,那学监姜庸生正走门外边过。一眼看见陶英臣牵着赵钿的手,
放到鼻子尖上去嗅,心里已经有了八成数。到了晚上,便叫女寝室里的老妈子,到
学监室里来。因吩咐她道:“晚上若是再有男生到女生寝室里去,你不必做声,只
悄悄地来告诉我,我自有办法。”老妈子道:“现在赵钿小姐屋子里,就有一个男
学生。”姜庸生道:“是陶英臣吗?”老妈子道:“是的,姜先生看见了吗?”姜
庸生道:“我自然知道,你回去别关院子门,只是虚掩着,我自己会来查。”过了
一会,姜庸生便走进寝室院子来,他走到赵钿窗户边下,将窗纸戳了一个窟窿,对
里面望去。这时赵钿的床,是没有挂帐子。床的外边,只围了一架短屏。姜庸生在
窗户窟窿里一望,灯光之下,看着屏风边,有一双男鞋,屏风上面,又搭着一件男
子衣服,姜庸生一见,不由得好好的生气,便在窗外面咳嗽一声,赵钿以为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