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就这么短短的二十多米的距离,他们这个小队的爆破组扔出去二十多枚烟雾弹,三十多枚手雷,林子中的树木炸断了几十棵,地上多了许多爆炸后形成的弹坑,很多地方起了火,但是却依然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但是冷酷子弹依然在肆虐地飞舞,无情的夺取着队员们的生命。
人肉圈的核心里,阮成江已经脸如土灰,面无血色,双股战战,茫然惊恐地看着四周,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面对着激烈的战斗,这不应该是他该有的正常表现,他应该面无惧色,沉着冷静,淡定地指挥着他手下的这些勇士们,冲出重围。
可是他没有,多年来身居高位,养尊处优、骄奢淫逸的腐朽生活腐蚀掉他曾经强壮的身体,更侵蚀了他堕落的心灵,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亲临战场,直面死亡的这一天,而此时的他已不在是那个信心十足、斗志昂扬、身先士卒的指挥官,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贪生怕死,面对死亡,他畏缩不前,他不关心身边这些战士的死活,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但此时武丁楷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作为一名从士兵开始,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无数次的面对死亡,一步一步升迁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中级指挥官,他无法面对眼前的现实,血淋淋的场景让他心如刀绞,都说军人的心都是用血与钢铁在战火中被铸炼而成的,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反而他们的感情比常人更加丰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战士白白送死,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决定。
“全体散开,各自突围,冲啊!”一声洪亮的呐喊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作为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们,一听到指挥官下达的命令,他们立即无条件,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没有一个人去回味一下这个命令可能带来的后果。
所有围在阮成江四周的士兵轰然散开,向着林子的边缘猛地发起了冲锋,分散开来的个人奔跑的速度比他们抱团前进的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二十米的距离,只需要十几步就能跨完,时间只要几秒钟,有人已经冲到了林子的边缘,可就在这时,密林之中潜藏的阻击手们,也加快了射击的速度,并且精准度丝毫没有收到影响,弹无虚发,枪枪致命,显然他们是没有打算放过这支突击队中的任何一个人。
很快这树林之中只有两个依然还站立着的身影,目呲欲裂的武丁楷和呆若木鸡的阮成江,武丁楷下达了那道命令之后,他压根就没打算跑,因为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为了挽救更多的与自己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兄弟们的生命,他决定用自己这条命陪着阮成江一起去死,这也算以身殉职,虽然自己失败了,但维护了自己军人的荣誉与天职;而阮成江和他完全相反,他体如筛糠,浑身发软,离开了周围特战队员们的扶助于保护,他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头呆鹅一样摇摇晃晃地杵在林子中央。
但就是这样,反而没有子弹射向他们,仿佛伏击者们压根就没打算要他们的性命,直接将他们忽略了,任凭他们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枪声戛然而止,最后一名特战队员一头栽倒在林子的边缘,没有了声息,林子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白色的浓烟被风悄悄的吹散,树林又显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林中一片狼藉,并伴随着死一般的寂静。
“出来,你们这些恶魔、凶手、胆小鬼,你们出来,有胆子就和我面对面的较量,你们出来。。。。”武丁楷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他咆哮着,挥舞着双臂,不停地扭转着身躯,状若疯魔。
这时,在晦暗不明的树林深处,突然显出一条条的人影,他们身上披着披披吊吊的伪装服,脸上用伪装油彩涂抹的似传说中的魔灵,狰狞可怖,他们双手持枪,静静地伫立着,真的像从地狱中归来的神魔。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故旧 上
看到伏击自己的敌人终于现身了,武丁楷怒容满面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他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军刀,冲着那些死亡幽灵样的身影大声吼道:“来啊!让我们做最后的了断吧!来,杀了我,杀了我啊!”
所有的手下全都死了,武丁楷也不打算活下去,他故意用挑衅的语言刺激着对方,想让他们在杀死阮成江之前,先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他就不用亲眼目睹阮成江死在他的眼前,也就不用接受自己任务已经失败的现实,了无牵挂的追随兄弟们的脚步,生死与共,继续一同前行。∈八∈八∈读∈书,。≦。o≧
这时,那些幽暗的身影开始动了,他们面目冷漠,一语不发,脚下的步伐非常迟缓,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地走到他们身前几米处,全都停下了脚步,淡漠地眼神中带着讥讽,带着嘲笑。
“武丁楷,别咋咋呼呼的,你那点小心思,瞒不人,想死还不容易,一会儿我就成全你。”当前一人,满脸不屑地冲着武丁楷说道。
“你认识我,你是谁?”武丁楷心中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张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呵呵呵,这才分别不到一年的工夫,就不记得我了,咱们可是老朋友了。”那人哈哈一笑。
这时,一旁的阮成江突然“啊”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说话的那人,他抬起手,手臂颤颤巍巍的,嘴张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哈哈哈哈。。。将军,看来还是你的记性好,一下就想起我是谁了,不错,就是我,我回来了,我早就回来了,回来找你报仇雪恨来了,报这不共戴天之仇,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武丁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再凝神看那人时,顿时知道了这人是谁。
“吴明勇,是你!原来是你!你这个叛徒!”武丁楷指着吴明勇的鼻子骂道。
“叛徒!”吴明勇仰天哈哈大笑,他笑得狂放不羁,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泪流满面,继而他掩面长泣,悲恸不止,最后嚎啕大哭。
这一幕把武丁楷给弄懵了,对于吴明勇,他非常了解,别看他个头不高,身形消瘦,一副羸弱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机敏强悍、勇猛顽强,执行任务起来机智灵活,且又悍不畏死,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铮铮铁汉,在安南北部军区那是勇冠三军,威名远播,他是士兵的标杆,军队的楷模,因此得到了阮成江的青睐,着重加以培养,一路提携,最后带着身边,任命其为自己的护卫队副队长,仅次于黎文勇之后,成为他的贴身心腹。这样的铮铮铁汉怎么会哭得像个孩子,他说的不共戴天之仇又指的是什么意思。
吴明勇哭声渐止,突然扭脸,满面怒容地看着阮成江道:“叛徒,嘿嘿嘿,阮成江,阮将军,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哪里背叛了你,是你将你侄儿的死迁怒于我,弄得我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满世界的抓捕于我,要我给你的侄儿抵命,为了躲避你的围捕,我背井离乡,躲到暹罗,你还不肯放过我,打探到我回国的消息之后,在我家中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最后害死了我阿爸阿姆,还要灭我全家,阮成江,我那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做,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表面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背地里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忘恩负义之徒,伪君子,这次为了你一己私欲,悍然举兵谋反,篡党夺权,又害死了多少骁勇善战的好儿郎,你—阮成江,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面对着吴明勇的控诉,阮成江体如筛糠,面无人色,这些都是他实实在在犯下的罪孽,天理昭彰,报应循环,今天自己的仇家找上门来寻仇,一副食肉寝皮的架势,那就是来索命的,今天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老命不保了。无论他巧舌如簧,这杀父杀母之仇,叫人怎能饶恕。
武丁楷对于阮成江私下里走私贩毒,劫掠商船,绑票勒索等这些狗苟蝇营的龌龊事都是知晓的,但是对于他将吴明勇视为叛徒,四处搜捕,杀害其父母的事情一无所知,眼见着吴明勇泣血捶膺的控诉,再看阮成江哑口无言的样子,就知道他所说一定都是实情了,曾经同是袍泽,都是血性男儿,这样的凄惨经历不管落到谁的头上,都是叫人无法忍受,必定要手刃仇人,方解心头之恨。
原来吴明勇是怀着这样的苦大仇深的仇恨而来,难怪他会如此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可是,自己这些兄弟的性命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武丁楷一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阮成江心知今日在劫难逃,但他的心中有许多的疑团,这些疑团如果不解开,自己死不瞑目。
他定了定神,强自镇定地道:“今天我落在你的手中,自知性命在所不免,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看在旧日的情分上,为我释疑。”
他这话一出口,吴明勇嘿嘿一阵冷笑:“阮成江,你的脸皮真厚,还敢说什么旧日情分,你我之间早已没有情分,只有仇恨,但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倒不介意为你解释一二。”
“好,那我先说声谢谢,请问,我的侄儿阮明辉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