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
“你一个人在学校太孤单了。”
申庭心里莫名生出许多怜悯。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向我证明你的确是鬼,我看得见你,摸得着你,我实在难以置信。”
“这简单。”
正巧有位打球中途离场的学生走过来取水。
“你问他我在不在你旁边。”
申庭叫住他,“嘿,同学,站我左边的这位男同学你认识么。”
那位同学看了她一眼,眼神瞟过她左边的位置又飘回来,“同学,你这是在向我搭讪吗?”
“我旁边的这位你真的看不见么?”
“你要是搭讪,咱们可以聊聊,你要是撞鬼,我就帮不了你了。”
说完放下矿泉水瓶,继续去打球。
“这么说,你真的。。。。。。。”申庭不可思议的双手握拳遮住嘴。
他知道她终于信了。
他跟着她回了家,一路上,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可以看见你?”
“我也并不知晓。一开始是不行的。”
为了再次验证是不是别人真的看不见,一回家就特意让他跟自己站在林洁面前,确定妈妈看不见他,之后让他自便。
“我无法自便,我必须离你大概三米左右,否则我便会不自觉中回到学校。”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可是我要。。。”
“我知道。没关系,我在你房门外。”事实上,该看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走到门口,申庭想了想,“算了,你进来吧。”
还是让他进门,最多,她在卫生间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申庭走出卫生间,却看他独自在小阳台上看夕阳。
“这样的夕阳我已经看了不知多少次,今天的少了几分孤独感。”
“因为有我嘛。”申庭自信的说。夕阳的余晖打在她脸上,稚嫩而温暖。
晚饭的时候,他坐在一旁看着申庭一家。申庭觉得放着他一个不好,可邀他不是不邀也不是。她问他要不要一起。他说人鬼是不能共桌的,这样对人不好,你就当我不存在。
申庭当他是客人,他其实什么都不是,但申庭既有一份心,他便当做一份情。不远不近的呆着,就是最好的回馈。
眼前的温馨又让他陷入沉思陷入回忆。看着妈妈把最好的肉夹给自己的孩子,叮嘱他们好好吃饭长身体,多吃。爸爸询问他们在学校的情况,学习怎么样,跟同学相处得好不好,老师上课怎么样。。。。。。。
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深远得不知已经通往何方。
父亲和母亲的脸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得像打乱的湖面,只看见波纹和涟漪,看不清倒影在湖面上的那些景,随着模糊掉的还有和他们之间的过往,并不是真的忘记,是不想记住。
越往深处探寻,才发现从没有过的温暖依然存在内心深处。如此,时光有时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使是不经意的回想也能像刚融化的冰水,冷冷的泼向全身,然后在风中战栗摇摆。即使他现在是毫无感知的魂,却似乎因为那段日子的不一般,就能通过某种介质触及到心里深处的疼痛,并感觉到。
那时,父亲坐在炕上,年幼的他蹲在地上,他认真的给父亲洗脚,明明水温正好,父亲却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连同那盆清水,一起被踢翻。母亲从外面听到响声,跑进来,揪着他的耳朵出门,“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事,一件小事也做不好,出去外面站着。”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夜晚,他在门口站到半夜,母亲才开门让他进了屋。他感冒了,母亲只让他多喝水,多日之后,他竟自然的好了。
那时他才五岁,从那个时候开始记事,他便忘不了父亲对他每日的指责谩骂发脾气和时不时的暴打,母亲却迎合着父亲。那些时间里,这些噩梦没有消停。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父亲母亲要那么待他,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并不是他们亲生的。
后来从他们的言语中知道,他出生的那天,父亲在工地做工出了意外,伤了一条腿,于是认定他是带给他厄运的衰神,从此没给过好脸色,以欺辱他解气。
他并不知道母亲迎合父亲是为了保护他,他不知道要不是母亲及时出现把他赶出门,棍棒相加就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等父亲气消了才叫他进门,他依然会被父亲责难,而风寒入侵的疾病因为不太严重她才放心的让他自身的免疫去抵抗,像母亲那样安静的为他所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更多的他都不知道,也从来不会再知晓。
所以那时候他恨父亲连同也恨了母亲。如果家一开始就是劫难,那何必称之为家,如果出生就注定劫难,又何必降生。
“你在想什么?”申庭打破沉寂,看着坐在小阳台上的他。
“没什么。”
“我作业写好了,要睡觉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