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南心道这里长真是多事,嘴巴上只得道:“奴家手头并没有房契、地契,是……奴家的恩客买的,奴家只是暂住在这里罢了。”她这一说,屋子里屏息的郦天霄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其他人倒是恍然大悟,一个单身妙龄女子独自住在这里,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可原来是被人包养在外的妓子,自然是不愿人知道的,也难怪里长也不曾见过。
凌书南赔笑道:“这位老爷,若是要看房契、地契,何不过几日再来,反正奴家就在这里,跑不掉的。”
里长也曾去过不少次风月场所,听得凌书南说过几日再来,顿时“听”出话中的潜台词,于是别有意味地笑道:“那我改日来好了。”
凌书南没想到里长这么好说话,心头一喜,连忙叫暗人送客,可与里长一同来的民兵却还是坚持道:“姑娘,可否让我们进屋瞧一眼,武昌城中有曾国奸细暗伏,刚刚张了榜,城里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许放过。”
凌书南倚在门边,“可是奴家的闺房,除了恩客,旁人是不许进的。”她对里长道,“卧室这样小,真有奸细藏在这里,奴家岂会不知道?里长老爷,你该不会怀疑奴家私藏吧?奴家可没这个胆子呢!”
里长早有点心猿意马,听凌书南的话只是连连点头,朝后边的民兵道:“这几十家都走下来了,什么动静也没有,料来那奸细没藏在这一代。”已是决心要走。
凌书南正松了一口气,可后边的民兵突然有一人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个人?很像白天在西山时,黄昏大师出面保下的那个嫌疑犯!”那人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带着几分怀疑说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 值得不值得(2)
此言一出,凌书南倒抽了一口凉气,尴尬笑道:“嫌疑犯?这位小哥真会说笑,你既然是白天在西山见到的,此刻又怎么会在武昌城里?可千万不要冤枉奴家了。”
里长也帮腔道:“是啊,我也听说了,黄昏大师以他之名保下那嫌疑犯,势必要看好她的,又怎么可能放她走?你定是看错了吧。”
那民兵被质疑,脸微微泛了红,“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屋去搜一搜?”
他这一说,倒是几个民兵也执意要搜查,就连里长也道,查一查,好还姑娘一个清白。凌书南急了,护在门口,说什么也不放人,这下更加惹人怀疑,凌书南只道:“不行,奴家恩客在里头,他不想被人瞧见……”
这番说话,如何拦得住人?郦天霄在房间里忍气吞声了好半天,听见凌书南跟个没安好心的老头子聊了半天心里已是大为光火,此刻听她把“恩客”在都搬了出来,更是恨铁不成钢,他朝君由绛使了个眼色,已打算杀出去。虽然暴露身份情形危急,可也并非完全没有脱难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刚把飞刀掏出来,准备杀个措手不及时,一个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出去。
…
凌书南正与其他人处于胶着状,颈后忽有一阵梅香飘来,她下意识地回转头,只见黄昏已立在她身后,一面说道:“他们既然要看,就让他们看吧。”
登时,外边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着眼看向眼前的一对璧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男人的满头金发。
终于,还是有人不识时务地惊呼出声来,“是……是黄昏,我认得这声音……”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人捂住了嘴巴。黄昏的声音犹如天籁,只要听过的,又岂能忘记?即便所有人都没见过黄昏的真容,可这一头金发,这倾城的容颜,超凡的气度,以及他那特有的声音……是个人都会认为,眼前这人就应当是黄昏。
可是,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涕,就已经集体震惊地呆住了。因为此时此刻,在这里遇上黄昏,好像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明白黄昏怎么会突然间保下一个嫌疑犯,明白为何眼前这女人死活不让人进屋去,可也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只觉得心目中那个神圣的形象与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男子再无法重合起来。
凌书南心下五味杂陈,黄昏此时出现,倒不会让人怀疑他与孙淼、孙聚吉之死有关,因为他们只会往另一个方面想。亏她刚才一个劲地说房里有“恩客”,如今这下子,她什么也不用说了。倒是黄昏浑然不觉,
“你们不是要进房查验吗?”他说着,把身子往旁边偏了偏。
“这个……不用了!不用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连连摆手,眼见凌书南衣衫不整,他们进去查验,这不是自讨没趣吗?老实说,他们都有些后悔不该坚持搜查这间卧室的。
几人正要狼狈离去,却被黄昏叫住,“不知各位能否帮我一个忙,明日我还要开坛讲经,可要出这武昌城……”
“我们这就去请示……不打扰……休息……”几人听得黄昏说“开坛讲经”,更加慌乱,一个个都再不敢停留,匆忙撤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待那些人走远,凌书南眼眶已红得跟个兔子似的。可黄昏却笑道:“半生浮名,也带不走的,不必在意。更何况,他们也未必会传扬出去。”
第三十四章 值得不值得(3)
武昌所有城门都被关闭,他们要打开城门将黄昏送出去,必定要得到无谋以及其他二十一位长老的首肯,这还不叫传扬出去?黄昏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