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马那天,他一眼就看上了岫岫,是一匹小棕马,额上与蹄腕都带了一撮醒目的白毛。
小马刚满5岁,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也差不多的身高。
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段长川莫名就想到了失去父皇的自己。
“就要它了。唔,它的样子……山上朝来云出岫,随风一去未曾回。不如,就叫它岫岫吧。”
那日他说。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
他长大了,岫岫也长大了。
-
因为是早上,所以段长川并未惊动什么人,身边只跟了长乐一人。
两人到马厩时,马儿们都已经醒了,太仆正往食槽里增添黍米与麦草。
见着他们过来,连忙紧张地下跪。
“奴才不知圣驾……”
段长川摆手:“起来吧,朕今日无事,过来随意看看,不必多礼,也不必伺候着。”
仆从敛了衣袍起来,说:“是。”
后继续去喂马了。
外围的马,都是供给侍卫长、皇子等训练用的,段长川的马还要在往里,有专门的马厩,由掌事精细地养着。
两人沿着一个个马棚往里走。
刚走到一半,听见女孩哭哭啼啼的声音,说:
“小姐,奴知道错了,您打奴、骂奴都可以,您不要不理奴……”
似乎是一对主仆。
段长川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下一排的马棚外站着的两个姑娘。
衣衫华贵、一身娇黄绸缎的,正抚着棚里吃草的马,一句话也不说。大约就是方才那侍女口中的“小姐”。
而她的侍女,则站在她身后,不知所措。
“小姐……您说句话好不好……”
“奴,奴给您跪下……”
说着,双膝一弯就要往下跪。
“你怎么又跪!同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跪,哎……咱们中原天好、地好,只这一点不好。”
那位“小姐”说着,即急忙转过身来,在侍女跪下之前将她给扶住。
这一转身,段长川也看清了她的模样:正是昨日才见过的郡主,段沁雪。
“小姐……你愿意和奴说话啦!”
“是啊是啊,明知道我最怕什么,你就偏要来什么。我看啊,我可不是什么小姐,你才是呢。”
侍女立刻惶恐地行礼:“奴不敢!小姐不要折煞奴了……小姐贵为郡主,可是千金之身,哪里容得那些人乱嚼舌根子。这些婆子、太监们,有一点事情都能嚼上许久,早该管上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