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
裴钰垂下眼,压住了眼底一片阴翳的戾色。
虽然裴钰不清楚具体的缘由,可是光听卢氏口中的话,大概也能猜测出来,母亲此番沦落到这个地步,怕也跟晋阳大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裴钰忽地笑了。
何其可悲?
他作为镇国公府的子侄,反抗不了晋阳大长公主就罢了,可卢氏身为二房主母,也没办法?
多可笑?
她这么多年究竟都活了个什么?
裴钰真情实感地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嘲讽,任谁都能看清楚他眼底的轻蔑之意。
卢氏自然也看到了,顿觉身为母亲的威严被冒犯了,抬手又甩了一巴掌过去,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笑什么?!裴钰,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母亲,你难道想做那种六亲不认的畜生吗?”
裴钰攥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甩开到了一旁,没让她的这巴掌落下,看着卢氏难以置信的眼神,嗤笑了声说道:“在您的口中,我不早是这样的人吗?既然您觉得我是这个样子的人,那我就是什么样的人,您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他一口一个“您”,语气听来却讽刺。
卢氏气得险些喘不过气,仿佛随时能昏过去。
裴钰无动于衷,甚至还讽刺了卢氏一句话:“您想晕就晕吧,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先提醒您,这里不是镇国公府,您也不是什么二夫人。”
紧接着,裴钰道出了残酷现实,冷冰冰道:“您晕了后可没人有那个闲工夫管您,若您不想脸面尽失,在这里,最好给我老实安分一点!”
卢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钰,像是在揣测他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下一秒,目光对上裴钰冷漠阴翳的眼神,一瞬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能做得出来’
卢氏得了这个答案后,浑身僵住,只觉得像是冬日里生吞下一块冰,五脏六腑都冒着寒气。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已的儿子,不然为什么,他能说出那样丧尽天良的话?
别看卢氏面对裴争和裴钰的时候,一口一个白眼狼,一口一个不孝子,她心里门清这两个孩子都是极为孝顺的人,不过是随口骂习惯了。
这也是卢氏发觉出来的方法,她发现只要张口白眼狼、不孝子这几个字,就能拿捏住他们。
只要裴钰和裴争哪里有一点让她觉得不顺心,她就熟练地用这几个话哭诉,他们就会让步。
可如今,为何不管用了?
不管是裴争还是裴钰,为什么都不管用了?
卢氏一贯依赖的东西在这一刻发现却失效了,一时间,就连晕都不敢晕了,有些彷徨地抓住了裴钰的胳膊,再也不复刚才的撒泼刁蛮,惶惶不安地喊了句:“阿钰,我是你母亲啊!”
卢氏声声泣血,她深知自已再也回不去长安,她一个妇人除了依靠裴钰,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原先想的是她给裴钰几巴掌,裴钰再过来和她赔不是,到那个时候,她再勉强原谅他,可谁想到,一切都没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裴钰阴翳厌恶的目光一点一点扫过卢氏,用力地拂开她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宁愿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