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颖萱点头,也是低声道:“咱们府里的徐康安,做事很是稳妥。而且年轻力壮的,身手也不错儿。他这个年纪,正急着娶媳妇儿呢,有这样赚大钱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秦颖萱一说,绿芍就想起了这个人来。颇有些惊喜地说道:“啊……原来小姐说的是他啊!”
徐康安是府里夜里添灯油的守卫,会些功夫、身强体健的。今年刚十九,正是急着娶媳妇儿的时候呢。之前有一回,她陪着小姐在夜里的后花园里乘凉,正见着徐康安在添不远处的一盏油灯。当时小姐瞧他这般壮硕身段儿,却在干这种受守院护卫里最低等的差事,且又是个生面孔,便把他叫过来说话儿。
徐康安说,他是今年刚被招进来的护院守卫,因为是新来的,上头统领大哥便让他先做一年添灯油的差事,说这事儿很能锻炼人的本事。
小姐便笑道,“他们是欺负你呢,看你是新来的,故意把这累人又危险的活儿给你干。他们每晚十几个人一队的一起巡夜,有什么事儿也好应对。可是你呢,穿着府里护卫的衣服,却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
“若是真有什么歹徒,还不将你一刀给杀了?且我们丞相府多大呢!所有的灯油都是你一人儿添,每晚绕府走这么一圈儿,可比他们每一队巡逻哪一处的分配着,要累得多呢。”
徐康安挠挠头,叹了声,“没办法啊,我七岁的时候,村里闹瘟疫,一家子人都死光了,就活了我一个。我都这个年纪了,好不容易学了点儿拳脚功夫,找了个有稳定一些的差事,我可不能丢了啊。还没娶媳妇儿呢?要是三五年内保不住这个本分差事、又攒不够娶媳妇儿的钱,以后再想找媳妇儿,可不好找了。”
小姐觉得他说话挺有趣儿的,而且人也生得干净利落,日后再有见到他的时候,总会和他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儿,偶尔也会给些赏赐什么的。
这事儿如果找他去办,应当能成。一是他一定肯为小姐办事儿,二是,他是护院的守卫,拳脚功夫一定不错,不让当时也不会被招进来。
主仆二人出了赵府,回到丞相府中。此时丞相还没下朝呢,秦颖萱刚好只是到母亲那里询问一下父亲是否消气儿了,以示关心。魏夫人好生担忧女儿,仍旧想要问秦颖萱对付秦颖月的打算,但却依旧没有问出什么来。
秦颖萱推说不宜出来太久,这两天总往娘家跑,恐夫家传闲话儿,便带着绿芍拜别了母亲。魏夫人依依不舍地送秦颖萱到门口儿,少不了又是一番嘱咐。
其实她的心里,不是没有动摇,是想过索性让女儿别去做了。若是女儿非要报仇,她自己帮女儿解决了秦颖月就是。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毕竟不能陪伴女儿一辈子。这世道险恶多艰,女儿日后还是只能一个人走。还是要让女儿自己有些算计筹谋的本事,日后再遇到什么事儿,以能应变得好一些。
所以不如趁着自己还在、趁着老爷的官位还在,让女儿多加历练。即便失败了,他们也能及时帮着女儿,以免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恶果。
秦颖萱从母亲的院子里离开之后,却并未马上回赵家。而是带着绿芍回到了自己在娘家时的院子里,就只装作来拿东西。自从离家之后,母亲仍旧命府里的奴婢每日打扫她的房间,此时她的房中,与她在时无异。
但秦颖萱却没太多心思去留意这些,只是吩咐了绿芍,让她快些去侍卫房那边叫了徐康安过来。白天是守卫们松懈的时候,不用当值,很多人都去花鼓巷子那边喝花酒闲晃悠。但是徐康安着急赚钱娶媳妇儿呢,向来不爱和他们一起去玩儿。想来现在应该是在房中。
不多时,绿芍叫了徐康安过来。
徐康安一进屋,便忙规规矩矩地施礼,且很有些想念地说道:“不知小姐进来可好?像小姐这般菩萨一般的人儿,必定受尽夫家百般喜爱,想来日子过得应是顺心如意。属下日日为小姐祈福。”
其实小姐在太师府里被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之前府里头传得沸沸扬扬,是大夫人严令禁止,这才没人敢再说了。但人人心里,却都是明镜儿似的。
秦颖萱叹了一声儿,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幸:“我过得可不好……总是受赵大人的打,可又不敢和家里说……”
徐康安一时好生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小姐的家事,他总不好贸然评说,且也不能冒犯着去安慰小姐。
秦颖萱道:“你可知,我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一步,是被谁给害的?”
徐康安摇摇头,这他怎么能知道呢?
“都是秦颖月那贱人!”秦颖萱狠狠道,“都是她害我落得今日如此境地!”
没等徐康安诧异,秦颖萱便说了秦颖月怎样因着嫉妒她是嫡出,而设计加害她,以至于她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赵康。自然不会说宸王的事儿,而是编了个去天香楼的由头儿。反正徐康安也不懂这些。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因对她的忠心而去帮她报仇,到最后看得还不是银子?
因而说完,便直接拿出了银票,挑明了道:“康安,你去帮我件事儿,事成了,我再给你一百两。事情很简单……打断秦颖月的腿、划花她的脸!”
这吩咐来得太突然,徐康安一时愣住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蠢驴翻身
这……如今秦颖月可毕竟是庸王妃啊。两年多以前,他刚来丞相府里的时候,秦颖月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二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比奴才还不如,那时候如果大小姐有这样的要求,面前放着一百两银票,他是一定会做的。可是现在……为了一百两银票冒这个风险,可是有些不值当啊。
不仅仅是庸王、还有宸王呢。到时候要是事情败露了,庸王和宸王一起来找他算账,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到徐康安有些犹豫,秦颖萱心内很是瞧不上。心想我给你一个赚银子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别说之后还有,就只是这一百两银子,也足够你娶媳妇儿的了。你自己赚,猴年马月能够赚够?
但无奈她很着急,而且这事儿,除了徐康安之外,还真没人能办得了。所以也不能硬是和他别着劲儿。只是等了一会儿,便说道:“康安,你是嫌钱少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徐康安倒也坦诚,抱拳道:“小姐恕罪。属下……属下的确没那个胆子啊。如果二小姐还只是咱们府里的二小姐,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可她现在……她……她可是庸王妃啊,而且听说,亲王殿下对她很是关怀。一旦事发……属下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属下一直以来很想找个机会好好儿为小姐效力,可这事儿……这事儿它……它是要命的啊。”
“哪有那么严重?”秦颖萱笑道,“你不要害怕。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如今秦颖月住在杏雨巷子的一个普通人家里,那户人家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半点儿不影响什么。到时候你把那老妇人打晕了就是。秦颖月到底只是个女人,难道还能扭得过你这会打斗的男人去?”
秦颖萱一看便是很着急的样子,想要极力劝说徐康安:“你啊,就只管放宽了心去做,没人能想到是我做的,更不会有人能将这事儿扯到你身上去。你看,你自己不是也说了?秦颖月是庸王妃、宸王又惦记着她。你说这样的人,能没几个仇家吗?只怕我这都是轻的呢,指不定有多少女人想要将秦颖月碎尸万段呢……”
徐康安听着,不免有些动摇。
他们这些侍卫们,平日里不似奴婢那么嚼舌根。之前他的确听说过一些关于二小姐的事,但近来的事情,却没怎么细细听说。只是昨儿路过的时候,听到两个小丫鬟低声议论,说是秦颖月被庸王给赶出王府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和机子没关系的事情,自然也懒得去在意。
这一会儿,听大小姐说,二小姐现在是在杏雨巷子里,看来这事情是没跑儿了。既然庸王不管二小姐了,那么他也就不必太过惧怕什么。亲王殿下毕竟不是二小姐的夫君,应该不太了解二小姐和大小姐的关系,想不到大小姐这边儿来。连大小姐都想不到,就更想不到他了。
见徐康安有所动摇,绿芍忙说道:“徐大哥,你看,你在府里的月钱才一两银子,你要赚上多长时间,才能赚够这一百两银子啊?更何况这只是一半儿的酬劳呢。只要你办得好,小姐还会给你一百两的。二百两银子,就是你后半辈子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娶媳妇儿过日子的啦。”
徐康安一想到二百两银子对他而言的分量,的确更加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