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西斯将军、曼弗雷德将军和贵军两个军的诸位军长师长旅长团长们:
“你们现在该选择生存还是死亡了!
“贵军在西卡兹戴尔动员起的两个新训师已在八日晚全军覆没,四个地方守备团组成的暂编师已掉头西逃,你们想和他们靠拢是没有希望了。
“你们想突围吗?四面八方都是我军部队,你们怎么突得出去呢?你们这几天试着突围,有什么结果呢?我们的刺刀和勇气并不比你们少,我们的钢铁和炸药更比你们多。你们的第三军和第四军已经完了,你们这剩下的两个军,也已经损失过半。
“你们虽然把后勤、通信、教导、补充、训练、工程等乱七八糟的单位解散,编入一线部队,让战斗分队基本保持满员。可这样的部队有什么战斗力呢?不用你们辩解,我们能察觉得出来。从富尔达失败以来这一个星期,在我们的层层包围和重重打击之下,你们脖子上的绞索是在渐渐地收紧了。你们只有那么一点地方,横直不过十几公里。没有粮食、没有弹药、没有被服、没有药品、没有兵员。
“你们已经杀完了驮兽,烧掉了所有的燃料。你们把周围几个村庄的所有家具、房屋,甚至坟地里的棺材尸骨拿去生火做饭,现在已经吃到了树皮、树叶和草根;你们的士兵在泥泞的壕沟里睡觉,没有几个人能有个屋顶,点火随时可能招来炮弹;你们的伤员没有医生和药品,在烂泥地里伤口感染,几十上百地死去。
“你们的部队每天睡觉前,要把自动步枪和机枪收集到连长那里保管,看到叛逃者直接开枪射击;你们的每个哨位都要上双份人员相互监视;你们在居住的掩体门口挂上手榴弹做的诡雷严防逃兵。即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你们的士兵争着放哨,借口上厕所就跑到我军阵地上投诚,而我们也保证不打人骂人,供应饭菜医治伤员。这些事情,你们可以直接看我们的宣传品,听我们的广播,乃至问跑到我们这里又跑回去的贵军官兵与摸到你们阵地上的宣传员。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的伤员和随军家属已经叫苦连天;你们的广大士兵和很多军官都不想打了。你们当总司令的,当总参谋长的,当军长师长团长的,应当爱护你们的部下,爱惜他们的生命,早点替他们找一条生路,别再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了。
“现在,从六月二十二日到现在才三个多星期,你们已经丧失了第四军两个师,第三军三个师,汉堡两个团,汉诺威的全部陆行舰队和一个团,格丁根的一个团,富尔达的两个师,以及最近在西卡兹戴尔组织起来,试图接应你们的三个师。这些部队,不是被我军全部歼灭,就是被打到全军溃散,除了跑路的溃兵部分补充到其他部队中,剩下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上述这些军、师、团、舰队的下场,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你们应当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的唯一生路。
“我们建议贵方认真考虑我们的提议,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合适,那就这样办。如果你们还想再试试,那我们也不介意再陪着你们再打一打。这没有关系,因为到最后——
“你们肯定是要被解决掉的!
“东卡兹戴尔联军总司令官特蕾西娅
“阿特拉斯卡兹戴尔地区经理康曼德”
在那又脏又乱的指挥部里,将军和参谋们都醒了过来,倾听着广播,然后在广播结束后的又一轮炮击中静静地看着特雷西斯。
与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特蕾西娅一样,作为一母同胞的特雷西斯原本也是军中美男子,一向极注重仪表。现在却跟这个包围圈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衣服肮脏,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体味,眼睛布满血丝,面色白得像一张纸。他转过身来,不顾曼弗雷德的阻拦,走出了掩蔽所。
这些天来,阿特拉斯和国民自卫军的炮火将这越来越小的阵地翻了一遍又一遍。特雷西斯用尽了一切办法想将部队带出这个死地,步兵小规模渗透,人海突击,甚至又有王庭出战。。。。。。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可全都无功而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排成连的士兵被炮火粉碎。。。。。。
到了这时,特雷西斯才彻底理解了那种部队里在面对阿特拉斯时的沮丧情绪到底来自于何处。阿特拉斯的炮火严格地说并不非常密集,然而无比精准,反应迅速,炮弹的落点几乎从没有离开王庭军的队形,效率高得吓人。一次次突围都被轻而易举地瓦解了,让人感到任何攻击行动都毫无意义。
远方的隆隆炮声犹如春雷震撼大地,从这片被血染红了的山间滚滚而过,一团团烟焰从地面咆哮而起。整个谷地就像一面被上帝用力擂击的大鼓,那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不像是从地面传来,倒像是从地心传出,叫人站不住脚。
而王庭军士兵们已经漠然了。这样的炮击是每天都有的保留节目。一发炮弹落在指挥部附近,弹片甚至直接从特雷西斯身边掠过,钉在指挥所的木头墙壁上。而指挥所里的高级军官和参谋们却对从入口呼啸着飞进来的弹片视而不见,继续各忙各的。
远方烟焰团团翻腾,硝烟冉冉上升,弹片层层扩散。整个王庭军阵地上到处都是闪烁的爆炸火光,仿佛阿特拉斯的炮弹实在是太多了,必须消耗掉一部分似的。
寒冷的空气变得灼热,大量燃烧弹释放出滚滚热浪,烈火吞噬一切,最后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好烧了,只有泥土还在燃烧,刚刚还在哆嗦的士兵们发现这里居然变得跟春天一样温暖,这大概是炮击带来的唯一好处了。
特雷西斯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他用力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进指挥部,不理会簌簌落下的泥土,负手在巨大的军用地图前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都努力保持安静,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炮击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包围圈里的很多地段可以直接种土豆了。
参谋们的工作成果摆在桌子上,那是昨天刚刚整出来的简报。特雷西斯精心挑选了前线司令部的参谋人员,这个班子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他苦心培养的,年轻、干练、精力充沛,每个人都有其独到之处。众多纷繁杂乱的信息经他们筛选,汇总,最后变成为数不多、字句简明但信息量绝对不小的情报交到特雷西斯手里。
特雷西斯将带着硝烟味,在夜间水沟里泡过的冷水喝下去,借此驱散倦意。一杯子下去效果立竿见影,血液几乎凝固,仿佛连灵魂都在寒冷中战栗,那浓浓的倦意被强行驱散。但是,这强行振作起来的精神和运转起来的思维又要面临更强大的刺激:
包围圈周围的国民自卫军经过了进一步补充,在数量增长到九个师的同时,每师可达近两万人。加上阿特拉斯部队,再考虑到己方部队连日来的减员,兵力已经陷入了很大劣势;
王庭军当前没有任何应对装甲部队的能力;
敌军拥有数百门火炮,全部为先进的速射炮和远程榴弹炮、加农炮、火箭炮,少数极为先进的自行火炮和自行火箭炮可以覆盖整个包围圈地域。
初步判断被包围以来的王庭军减员在一万人以上,目前非战斗减员人数还在快速增加!
尽管实施了最严格的配给制度,连特雷西斯自己都在半饥半饱,但部队粮食储备已经不足五天份!
。。。。。。
炮击结束了。
前线广播站再度开始广播,这回是面向王庭军士兵们的。宣传员们精准掌握用户痛点,针对关键需求发力,着重宣传俘虏伙食和医疗条件,强调“顽抗是死路,投降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