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用战斗机俯冲轰炸一击脱离是很有效的对地攻击战术战法。但在对地支援的问题上,事情真没这么简单。
前线大头兵对打了就跑,没一会就要飞回去的快枪手们很不满意。他们需要能够跟自己一起在泥坑里打滚的战友,要的是能提供稳定火力支援和掩护的空中炮兵。但CAS这档子事的问题是,你要飞得安全,那终究是越快越安全;你要舔得有效,那终究是越慢越有效。
可是,越是速度慢,还在战场上空长时间滞留,那就必然要面临敌军火力的巨大威胁。歼三作为涡桨机,吨位属于重型战斗机,但防御设计终究不是那种完全针对下半球来向火力的类型。比如其装甲盒主要保护驾驶舱,其他弱点的防御水平就不够好;其次全机重要系统的冗余太少,坏一个就坠机。
两者叠加之下,歼三有时候能够带着一身弹孔回家,有时候又被步机枪几发就给打了下来。曾经就闹出过帝国军用马克沁往天上随便打了几梭子居然击落一架歼三的事儿。保民军为了阻止技术泄露,从空军和炮兵报复轰炸到特种兵与间谍敌后渗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架飞机的残骸炸掉。
所以,有着装甲澡盆的强击机必须存在。强四由此出现。
这玩意的本质就是伊尔-2的全金属版伊尔-10的放大版。这个跟歼三一个尺寸的飞机,各主要部位如座舱、发动机、冷却器、炸弹舱均有装甲板保护,战场生存力极强。伊尔-2臭名昭著的机腹滑油冷凝器弱点在强四上也并不存在——这玩意用的是涡桨发动机而非液冷活塞发动机。
理论上讲强击机的重铠厚甲虽然可以极大提高其战场生存能力,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比如速度和爬升率相当感人。比如伊尔-2也很难在无护航的情况下甩掉德军战斗机,而必须依赖于己方歼击机的护航。
由于装甲实在太重,这类重装甲强击机——不管是伊尔-2还是苏25或A10——飞行性能相当那啥,不适合进行大角度俯冲轰炸。他们的典型攻击流程都是从六百到一千米的低空小角度俯冲,用火箭弹、炸弹或导弹点名,然后拉起来、转回来,再用机炮机枪继续舔地。多架飞机会轮流进场俯冲,互相掩护脱离,这也就是所谓的死亡轮盘战术。整个空中编队覆盖目标区域的时间可以长达90分钟。
理论上讲这样反复舔地有利于仔细清扫目标,加强了对敌地面部队的压制,但无疑也增大了飞机暴露在敌火力下的时间。的确容易导致损失。问题是帝国军连小口径高炮都还处在试制阶段,屈指可数的航空兵在用双翼机。
所以,瓦列里和乌萨斯帝国第六集团军第17步兵师的师长只能窝在掩体里,看着一只只墨绿色的大鸟从战壕上空掠过,高度之低,不仅是机翼下的红星与机轮,就连机身上的铆钉也能依稀辨别出来,场面之壮观无以言表。
然后就是漫长的折磨。
保民军强击机群飞抵战场后首先发射机翼下的航空火箭巢。成群结队的航空火箭弹拖着尾焰和白烟从空中划过,声音凄厉,场面惊人。它们的攻击精度和速度比普通航空炸弹好出不少,几乎不等倒霉催的帝国军官兵们做出有效反应,这些火箭弹就已经飞抵了各自的目标。航空火箭的连串爆炸威力堪比大口径榴弹炮齐射,甚至在密集弹着点内形成了滚动的爆炸弹幕。
随后,强四们拉起,在空中改变队形,以两机或四机为一组,轮流进场俯冲。火箭弹、炸弹和机炮的轰鸣持续不断。凭借缓慢的巡航速度和厚重的装甲“浴盆”,强四确实是较为理想的武器发射平台,可以细致地使用自己的武器对目标反复炸射。
实际上,CAS问题的冲突还是看屁股。
屁股在地上的陆军只要这玩意儿能长时间在自己头上罩着,那它就是好。
屁股在天上的空军会表示强击机虽然有装甲,但飞的慢容易被群殴,就是个飞行棺材;远没有快打快撤乃至远远地扔精确制导武器来的舒服。
屁股在办公室的设计人员和装备部门只能在各种冲突中勉强权衡,试图搞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不过在“这片大地”上,技术处于绝对劣势,被炸得屁股在树上的帝国军只想表示:哪个都没有最好!
当瓦列里手表的时针转了一圈后,那些该死的强击机终于飞走了。在全身泛起的强烈酸疼中,上校艰难地爬起来,用了整整两分钟才勉强将身上的大部分泥浆抖掉。耳朵里的嗡嗡声减弱了一些,但听力仍然不太灵光。但当他将脑袋探出掩体,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阵地周围不计其数的凹坑让这里变成了月球表面,弯弯曲曲的掩蔽壕和工事由于多处坍塌而被分割开来,不知有多少人被埋在下面不知生死。
总之,当瓦列里终于钻回了那个地下掩蔽所,向那群讨论他是不是没了的同伴们证明自己没死时,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跟第17师的官兵们现在一模一样,满头满身都是烂泥水,烤一烤就是现成的泥塑了。
有人忍不住说:“我想,希望我们回去的时候不会这么惨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瓦列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朋友,你听说‘空中绞杀战’吗?”
——自保民军航空兵投入战场,双方又在顿河流域暂时形成了一条整体上成型的对峙战线开始,乌萨斯帝国的运输系统便与保民军空军展开了一场修复与破坏的竞赛。一方试图用昼夜不停的“空中绞杀战”,遮断敌人后勤补给线、打击敌人后勤关键节点的办法来消灭对手的后勤系统;另一方则不择手段地试图粉碎来自空中的绞索。在保民军空军正式开始实施“空中绞杀”的第一周,成效并不明显;第二周,保民军多到“像是树上长出来的”炸弹开始压过乌萨斯人的陆行舰、铁路、卡车和脑壳;第三周,抵达前线的乌萨斯帝国军兵员和物资就开始快速缩水。
诚然,只要看看“空中绞杀”这个词的来源就知道,这玩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虽然顿河流域的平原丘陵不能与某半岛北边的重山峻岭相比,但保民军的航空兵技战术水平也并不比当时的美帝空军强出多少,在经验上更是远弱于人家。但无论是地球1950S还是如今的泰拉,空中力量依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没有空中力量持续为乌萨斯帝国向顿河流域的运输大动脉放血,乌萨斯帝国虽然肯定还是不能越雷池一步,但守卫防线的保民军指战员们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
而且对于缺乏陆行舰的保民军而言,空中力量也是最有效的反舰手段。虽然保民军炮兵的整体效能在“这片大地”上首屈一指,但以野战炮兵对抗中大型舰艇还是过于困难,容易得不偿失。
总得来说,在1094年的乌萨斯“伟大革命战争”的战场上,保民军空军成功地让乌萨斯帝国吃尽了苦头。而这,只是保民军技术和物质优势的一个缩影。
第十七章民风淳朴确信
但正像我们之前所知道的那样,技术和物质优势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甚至解决不了大部分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
“咱们村跟波杜布齐村的人打起来了。。。。。。为了地界呀!他们把咱们的人往死里打呀!”
村庄的街道上回响着妇女们的尖叫声,老头们也都愤怒地喊起来。这消息跟警钟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庄,传到了每个院子里:“波杜布齐的人强占地界,拿镰刀砍咱们的人哪!”
女人凄厉的嚎叫和男人愤怒的咆哮混作一团,仿佛村子里起了火。凡是走得动的人都从家里冲出来,操起叉子、斧头,或者干脆从栅栏上拔根木桩,涌动的人潮从村庄的主干道里奔涌而出,朝村外的田地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