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习啊,年轻人,学海无涯!”
李奉倩的好意被方靖彻底辜负了。那本诗集拿回去好几天,他连翻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二月底一放假,八成又要玩疯了,得趁着这之前把能赶的都赶出来。于是毕业排演、论文,连续几天的资料查下来,看见方块字就倒胃。
正是周五晚上,方靖占了自习室一张桌子正在复习,书本被惨白的日光灯一映,眼前白花花一片,只觉得脑子都是浑浑沌沌的。裤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一激灵,跑出去蹲在自习室门外,按下接听键。
“干嘛呢?我在学校自习。”
周策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温雅让我问你,这个月上了几天工,还想不想领工资?”
“……嘿嘿,宽限两天,让我把论文写了……”
“嘿嘿,”周策学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给你开工资条的可不是我呀。”
“得,逼死人了都。”
“明天下午你总有时间吧?来我这儿吃饭,陈太回老家了,我从惠来定的菜。”
方靖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行啊。我得挂了。”
第二天他睡到中午才起床,出门的时候发现天空里飘着细细的雪。方靖不由得想到,再过几个星期,老家那边也该开始下雪了,地上又是厚厚的一层,会有小孩子在上面嬉闹、打滚儿。只有这城市,雪花落到地上就融了,连点水渍都不会留下。
到周策家的时候也就下午五点多,天色有些暗了。客厅里亮着灯却没有人,方靖在门口换了鞋,听见后面有笑声,拐到厨房一看,是温雅坐在后院的门廊上,看着库乔满院子乱转扑雪花玩儿。
“温姐。”
温雅回头看他,鼻头和耳朵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庞半埋在衣领的毛边里,一瞬间笑得小女孩般娇憨。“来的真早,老周在上头呢,”她指了指楼上,“我出来抽根烟。”
方靖三步两步咚咚跑上楼梯,推开书房的门,看见周策姿势僵硬地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盯着一本书。他刚想说话,周策回过头来,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方靖凑过去一看,差点喷出笑来。老猫在周策肚子上圆圆地盘成一个球儿,把周策的左手臂当成枕头,睡得正香。周策保持这个姿势想来有段时间了,怕吵着老猫睡觉,居然一动都不敢动。
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把老猫托起来,放到旁边书柜的篮子里。老猫在篮子里的破毛衣中翻了个身,用尾巴和脚爪蒙着脸,依然睡得香甜。
“猫奴。”方靖小声骂了一句。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搂住方靖的腰往后一带,他无可避免地跌到周策的怀里。那双手插进他衣服里面的时候,带来一股冰凉的寒意,激得方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周策在轻轻地咬着他的后颈骨。
“瘦了这么多?”背后,周策轻声说,唇齿间的气流掀动他耳边的头发,痒痒得又透着些酥麻。
那张躺椅在周策身下摇晃得厉害,方靖努力挣扎了半天才稳住重心,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里拽出来:“妈的,你手怎么这么凉!”
周策从后面抱着他,手劲很大,任凭方靖在自己怀里别扭地蠕动。“换洗的衣服带了?”
方靖耳根一阵臊红,刚想说话,门铃响了,周策一分神,他得了个空子钻出来,一边笑一边去跑下楼去开门。
惠来楼的菜分量不多却很精致,焖鱼翅、草菇蒸酥、鸡汤鱼卷,温雅还特地要了一壶黄酒,放在锡壶里温着。喝了一盅她便提议划拳,方靖说:“我不会。”温雅说:“不会就学,我教你,灌死丫的。”方靖吃吃笑着看周策:“不是说胃不好不能喝酒吗?”温雅在盅子里倒酒:“他那是胃寒,喝黄酒暖胃。怕什么?你不知道,新学的手香。”周策拿筷子划拉盘子里的菜说:“那是打麻将!”温雅把酒盅往方靖手里一塞:“一个理儿!划!”于是五魁首六六六了半天,有温雅这等高人从旁指点,方靖居然真的灌了周策几盅,于是温雅又掳袖子跟周策划。
周策酒量不大,不一会儿眼圈儿就见红,连连告饶:“不行不行,干脆罚我拣碗。”
温雅笑得两粒拇指大的珍珠耳坠在鬓发间一个劲儿乱颤,说:“且饶了你,不过待会儿你得跟我对账,还得把那堆信看了。”
“什么信?”
温雅看向方靖。方靖说:“温姐跟我说来之前去一趟公司,我就去了。帐目和信都在我书包里,我去拿。”
周策叹了口气,“你们俩,真是煞风景。”说罢便站起身来把碗盘往厨房里拿。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