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只见一头戴碧玉紫金冠、身披朱红八卦袍、腰系黄丝绦、脚踏银丝云纹履。身高五尺五寸,美须髯、面如冠玉的神郎道士,昂首阔步而来。
只此卖相,足以让九成求神向道的百姓、心甘情愿掏钱。
陈知妙赶紧将迈进屋内的一只脚撤了回来,笑脸迎上前:
“乾一兄,别来无恙。”
“别岔话,你明知观里规矩,无观主带领、任何外人不得踏入焚香室,为何明知故犯?”
“实在是有急事,乱了分寸;还请乾一兄海涵。”
陈知妙没有将老道士的邀请说出,而是自己担下此事。
未曾想,那老道士却是直言:
“是我让他进来的,给师兄敬一炷香。”
见老道士开口,乾一略微收敛神色:
“师叔,师父在世时让您看守焚香室;如今您已年近古稀,这看守的活、还是交给小辈。我早在城内买下一座宅院,请了丫鬟;之前您多次推辞,如今也该到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不曾想,老道士反应激烈,枯瘦的皮肤憋得通红:
“我哪都不去!师兄让我看守焚香室,我就在这守到死!”
乾一神色肃穆,也不管地面脏乱,就地朝着祖宗牌位磕了一个头:
“师父之言,徒儿不敢忘;既然师叔要以老弱眼花之躯,侍奉历代师祖,乾一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此话一出,老道士如同被噎住、许久才理顺气:
“好啊、好啊……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意。也不用你的丫鬟宅院,老道受不住这些;回乡里耕二亩田足矣。”
“师叔深明大义!乾一拜谢!”
再次对着老道士磕头礼拜,乾一起身、掸去衣摆上的灰尘:
“不知师叔打算几时启程?乾一好为您安排车马。”
闻言,陈知妙早就捏紧的双拳、已经忍不住微颤;又偷偷打量一眼身旁、见长生道长眉头微皱,于是立即挺身上前:
“信冯的!你装什么?不就是元海叔在这,你这观主当得不得劲吗?”
此话一出,还不等正主反驳;一旁前来求道的锦衣中年先跳了出来:
“乾一道长忠孝两全,岂容你说三道四?”
见此情形,乾一微微摇头、长叹道:
“唉——!今日让吴员外见笑了,先容贫道处理完家事,明日再为员外讲经。”
“清官难断家务事,道长乃方外之人,何须唉声叹气?那,吴某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听员外一言,胜过三年苦修;此情、乾一铭记于心。”
“还是先留下吧,毕竟比试道法、还须有外人见证。”
“嗯?”
“你是何人?”
原以为只是个前来拜神求福的信众,没想到、突然冒出如此狂言。
比试道法?
养生观至今三百余年历史,曾有过不少论经辨法,其中有输有赢。但前来辩论者,哪个不是大德高僧、名门正修?
一个泥腿子,也敢来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