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手上没有血迹,可她昏迷之前那血淋淋的一幕却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闵正的心脏仿佛还被她攥在手里,穿破骨血的感觉也仍停留在她的指尖。
她实在太害怕了。
月曜看见无忧的眼泪急得抓耳挠腮,他不擅长安慰女子,只好皱着眉头学着那些嬷嬷平日里哄劝绫之的样子拍了拍无忧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这有啥,不就是杀人了吗?杀着杀着也就习惯了嘛!”
无忧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模样,怔愣了一瞬,然后哭的越发凶了。
月曜见她哭的更加凶残,顿时便黑了脸,他就说他不会擅长安慰姑娘,这下可好。他想来想去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便只好闭嘴不再说话了。
这时,外面有狱卒走动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到了换班的时刻。
月曜眸色一沉,终于想起正事,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塞到无忧手里,正色对她道:“听着,我此番潜入进来不能久留,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
无忧还未从惊惧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看着手中的瓷瓶,又愣愣地看着月曜。
月曜此时不管那许多,只继续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太乐观,泉加星有心害你,你在这天牢内可能一时半会都出不去。但你不用太过忧心,阿寒正在想办法救你。”
听到慕清寒的名字,无忧瞬间便止住了抽泣,只是眼泪还不能停止,“寒哥哥,他会来看我吗?”
月曜点点头,替她将滑落的小被向上提了提,“会,他会想办法进来看你的。”
月曜话音刚落,牢房门外便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刚刚换了班过来查房的狱卒。
想到刚刚月曜说他是偷偷潜入进来的,无忧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此时若是被狱卒发现他在这里,肯定会连累到他。
她紧张地望了望那狱卒,又悄悄望了望月曜,见他也浑身戒备,甚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她便更加紧张了。
那狱卒向牢房内张望了一番,他的目光堪堪从月曜身上划过,甚至还几度与月曜有了眼神的交集,可他却都很快就移开了视线,随后便像是瞎了一般,厉声对无忧道:“你一个人给我老实待着,不许出声!”
无忧脸上还坠着泪珠,她揪着身下的稻草被吓得不敢出声,还是月曜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惊慌地对那狱卒点了点头。
那狱卒似乎是有些察觉,反复看了好几眼,确定了牢房内只有无忧一人,才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待他走远之后,无忧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月曜道:“他好像看不见你。”
月曜道:“自然,本国师的术法区区凡人怎能看破?”他这得意的神色,就好像刚才那般戒备的不是他本人。
无忧哆嗦着擦了擦眼泪,说:“不管怎么样,国师大人还是快离开吧。”
月曜本也无意耽搁太
久,指着她手中攥着的瓷瓶道:“我马上就走。你手里这小瓶装的是元阳丹,若你感到任何不适便服一粒知道吗?”
无忧知道自己生病了,是以听月曜这般说,她没有任何异议,点头答好,“我知道了。”
月曜望着她盛着透明眼泪的紫色双眸,于心不忍,终究还是没将她身中奇毒一事告诉她,只安慰她道:“阿寒与我们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对于慕清寒会来救她这一点,无忧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只是其中过程想来很难,否则国师大人也不会特地先来与她打过招呼,于是她点头道:“嗯,谢谢您国师大人。只是您和寒哥哥都请务必小心。”
月曜最后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几乎是月曜消失的同一时间,无忧便无力地向一旁栽了过去。
无忧苍白的脸色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如雨一般滑过她因痛苦而紧皱的眉眼。待她体内那一波排山倒海一般的疼痛过去之后,她才喘息着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莹白的丹药服了下去,服了药后她的意识便开始变得虚无,眼前恍恍惚惚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闭上眼睛的时候无忧在想,她可能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