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这一路都相安无事,街上过年那种热闹喜庆的气氛甚至冲淡了无忧心中的不安。
原本她们以为会这样一直平平安安,可是临到宫门口,那自称是绫之宫里的宫女突然将飞霜她们拦了下来。她一脸温顺地说今日宫宴,只准大臣及其家眷入宫,仆从侍女一律只准在这宫门外守着。
飞霜进宫次数不多,但哪次进宫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规矩,只是她看见旁边确实站着几个大臣家的丫鬟,她也不好在这宫门口与她顶撞。思虑再三,飞霜绕过她,给为首的老太监怀里塞了一锭银子,好声好气地嘱咐说:“这马车里的是咱们王爷的心头肉,公公万万仔细些,太皇太后有多疼这个孙媳妇想必公公也是知道的,万一王妃要是掉了几根头发什么的,咱们都担待不起。”
她这句话威逼利诱说的很有水平,再加上那公公收了她的钱,拿人的手短,他便满口打包票让飞霜放一百二十个心,他自会好好将王妃送到太皇太后面前。
飞霜不疑有他,打点好了这边,便到马车的窗沿下敲了三下。无忧听见声音,不一会便撩开帘子探出脑袋来疑惑地望着她:“飞霜,怎么了?”
飞霜将她们不能入宫的事情告诉了她,见无忧眼中担忧之色明显,她便安慰道:“王妃莫忧心,飞霜已经打点好了,您只管跟着他们便是了。飞霜就在这外边等着您。”
无忧瞄了瞄那像是深不见底的宫门后头,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安抚好了无忧,马车终于缓缓向驶入了宫门。
随着厚重的宫门渐渐合上,飞霜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挥之不去。
飞雪双手捂着胸口,问:“姐,我怎么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飞霜沉默不言。
再等她们见到无忧的时候,她却是一个人翻越宫墙出来的。
因为今日宫宴,飞霜特地给她换上了深紫的宫装,替她化了得体的妆容。出门时,她整个人都漂亮的不得了,华丽端庄,眉眼间却仍有几分天真的俏皮可爱。可无忧歪歪斜斜从高高的宫墙上跌落在她们身旁时,却像是在山上滚过,整个人都狼狈不堪,衣裳也是脏兮兮地,甚至有些地方都被撕破了,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飞霜大惊,可无论她如何追问,无忧始终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说要回家。因为是在宫门口,又还有外人在旁边看着,飞霜不好多说,只能依她的话又用马车将她送回来。可刚进王府没两步无忧就晕了过去,送回冬园之后更是开始不断地呕血。飞霜无法,只好叫飞雪冒死进宫,将慕清寒请回来。
飞霜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道:“王爷,都是飞霜不好,飞霜自知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慕清寒一边听她说,一边将眉头皱的更紧,恨不能在两道眉毛打个结,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森然寒意让房间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他双手紧握成
拳,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若不是他此时还有一丝理智,恐怕他会下手杀了飞霜与飞雪。
月曜那边探查完无忧的情况,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看来情况不容乐观,“阿寒。”
“滚。”慕清寒冷冷留下一个字,便大步向内室走去。
内室温度比外间更足,慕清寒随手解开身上的狐裘大衣扔到一边,他见无忧还未醒来,便转向月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怎么样?”
月曜抬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他道:“小无忧这是中了毒,妖毒。”
“妖毒?”慕清寒凝眉,“可有性命之忧?”
月曜看了眼他的脸色,虽不忍心,却重重点了头,“此毒无解。”
慕清寒心口一窒,眸子倏地暗了下去,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那里正渐渐聚集着深切又冰冷的绝望,令人窒息。
他抬手向身后招了招,声音沉冷的令人偏体生寒:“红莲。”
下一瞬,一身红衣曼妙的红莲便凭空出现在他身后,恭敬地向他垂首行礼:“主。”
慕清寒眉目间阴沉的可怕,可望向无忧的那双眼睛里却含着无限的温柔与怜爱,这两种反差极大的情绪在他面上达成了奇异的和谐与共鸣。他缓缓侧头,一字一句道:“鬼侍任务失败,该当如何?”
红莲平静答:“鬼侍受命,从无失手。”
“从无失手?”慕清寒猛地转身,闪电一般伸手攫住红莲的喉管,那双原本耀眼的玉子一般的黑眸里满是杀气,“本王让你保护她!她变成这样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突然的暴怒令红莲手足无措,肺里的空气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但红莲却连一点点反抗都没有。那张绝美的脸上除了胀红的脸色和太阳穴凸显出的青筋之外,她竟没有半点表情。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和不安,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
慕清寒突然爆发的怒气令月曜都吃了一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绝不是闹着玩的。月曜眉头一拧,手上瞬间便凝了一团明晃晃的光晕向慕清寒猛地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