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风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慕清寒摆出这种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的冰山模样,还有他那高傲地将眼睛放在头顶上的姿态,真是越看越发让他心生厌恶。他心带怒气,是以每走一步,都像是恨不得要将三王府的地板给踏穿了。
张权紧紧跟在慕清风后面,路过慕清寒时,匆匆对他行了个礼,便跟着慕清风一道进去了。
林海忧心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来者不善是什么意思他实在太清楚了,“王爷……”
慕清寒知道他要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操心。他侧头看了看那边望着他一脸谄媚的余皆平,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余统领辛苦了。”
余皆平诚惶诚恐地回礼:“王爷哪里的话,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哪里称得上辛苦。”
慕清寒点点头,回头对林海吩咐:“天色已晚,给余统领和他的兄弟们备些夜宵,好酒好菜不能少,切不可慢待。”
余皆平闻言,登时便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今天这三王爷是怎么了,竟这般和颜悦色好说话,难道真如那些百姓所传言的,因为成亲所以高兴过了头?不能吧……他在心中如此腹诽着,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地道谢:“谢王爷。”
王府花园内,因为慕清风的到来,原本欢庆的场面,一时间就有些尴尬和沉默了。
这朝中谁人不知道皇上和三王爷之间水火不容,明枪暗箭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暗战了,今日三王爷大婚,皇上却出现在这里,说只是来贺喜的,傻子也不能信呐。
这会已经亥时末,快到子时了,半盏茶前太皇太后就说自己身子乏了,今晚就在王府住下了,绫之公主自然也是陪着一起歇息去了。
她们俩可能是这场上唯一能够调节气氛、调和矛盾的存在,这两个人都退场了,剩余其他人难免都有些惴惴不安。别看现在皇上和三王爷之间气氛甚好,但哪个说得准过会会不会就翻脸了,若是两人暗箭齐发,这黑灯瞎火的闹出个误伤就不好了。
为了保住脑袋上的乌纱帽,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脑袋,于是在座的众人但凡长了心眼的便一个二个的纷纷上前敬了一杯薄酒聊表心意,而后便各自找了各种理由领着自己的家眷飞快地退下了。
慕清风将这些看在眼里,但是堵在心里,嘴上只说:“三弟,是朕来错了。这好端端的婚宴,没想到朕一来竟然就散了。”
慕清寒端着酒杯,笑道:“都走了也好,皇上与臣弟不正好能好生喝上一杯吗。”
“说得好,来,喝!”张权给慕清风手里的酒杯斟满了酒,慕清风笑着与慕清寒碰了碰,两人各自仰头,一饮而尽。
等尹尚怀透完气回来,惊见慕清风竟然坐在上座,“皇上怎么来了?”他环视了一圈,原本离开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场子此时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刚入朝廷这个大染缸的,没长心眼
的小官还陪在慕清风身边。
他再仔细一看,慕清寒竟也在一旁,且正与慕清风喝着酒,两人把酒言欢,气氛看上去好得不得了。
尹尚怀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嘴里念:“完了,我怕是喝糊涂了……”
月曜这时从他身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听见他如是念叨着,忍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没瞎。”
尹尚怀被他吓了一大跳,“吓!国师,你怎么在这?”
月曜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眸深沉,自顾自地说:“上一次他们这般和睦的喝过酒后,便出事了。”
尹尚怀这会脑袋转不过来,一时想不到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国师指的什么?”
月曜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珠一转,跟他打了个哈哈,顺道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透气,透气。”说罢便率先往前走去了。
尹尚怀想,他这是到哪透气去了竟然是从自己身后冒出来的,明明刚刚在小池塘边没看见他啊。他觉得脑袋疼,便没再想,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那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慕清风爽朗一声大笑,而后他便看见了月曜,对他招了招手道:“国师大人,快来快来,咱们一道把酒言欢,庆贺三弟大婚之喜。”
月曜拱了拱手,推辞道:“我还有要事,不能陪皇上喝酒了,等下次得了空一定陪皇上一醉方休。”
慕清风有些不满道:“这都子时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朕难得出宫一趟,这点面子国师都不肯给吗?”
月曜摆出一副正色道:“是宫中的事。”
“宫中?”慕清风闻言登时紧张起来,阴郁的眼睛都瞪得大了些,“可是凝雪珠?”
月曜不置可否,只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酒壶,对他说:“皇上今日喝了不少酒,今日不如宿在王府内,莫要回宫了。以免出些什么意外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