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气中带了不悦:“都起来吧。”
“是。”几个侍卫起身侧立一旁,领头的一个却上前低声禀报:“启禀皇上,是皇后娘娘得知您出来,派我们来寻找,说有事请您回宫。”
他更加不悦,脸色也暗了下来,“何事?”
“听皇后娘娘说,宸妃娘娘今晚身体不舒服,请了太医诊断,宸妃娘娘诊出有喜,故而请您早早回宫。”
皇太极有些发楞,没有开口,眼睛向我看过来。
那些话轰然一声在我心中散开,刚刚我心中的欢喜与快乐象抽丝般一点一点逝去,抽得生疼,再无半点影子,涌上酸楚,我拼力用指甲掐着双手,不使自己眼泪掉下来。
瞬间我的心已是冰冷,不复是刚才温情脉脉的心境,也不看皇太极,偏头问魏安道:“有劳公公,给我借匹马好么?”
“不敢。”魏安忙从一个侍卫手中牵匹马过来,却不明所以。
我拿起缰绳交到春儿手中,“上马,带我回去。”春儿见我脸色沉重,不敢说话,只怕也吓得忘了礼仪,机械地上马,又拉我坐在她的身后,我腿下用力,也不再看皇太极一眼,催马离去,眼泪却是不争气地串串滑落。
一阵狂奔回府,待下马时,泪痕已干,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能大方地容忍自己中意的人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在甜蜜的刹那我可以假装忘记他还有众多的女人,但是,残酷的现实又把我拉了回来,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没有了一丝力气。
哭,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能再流得出泪呢?
不知道春儿是疑惑还是害怕,总之连一个字都不敢问我,麻利地服侍我洗漱躺下,悄悄离去,我躺在厚被中,屋里的火盆正旺,却觉得身上寒冷,一丝一丝的凉意从心里渗出来,直钻到骨子里去,遍体冰凉,冷得我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就这样木木的,直到天亮
过了早饭时间,春儿悄悄地进来看我醒了没有,见我圆睁了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是血色全无,忙来摸我的额头,却是滚烫,吓得她跳起来便去喊人请大夫,又忙不迭地拿来了热水给我喂下。
大夫来后,说是染了风寒,体内火盛,外冷内热所致,开了些疏风解热的药,春儿亲自煎好,细心喂我服下,我辨不出汤药是苦是甜,也不说话,只呆呆地服下。
整整两天我都没有和春儿说一句话,她不停地嘘寒问暖,我只是点头或摇头,问得急了,就把被子一蒙自行睡去,春儿不知掉了多少泪。
几天后烧总算退去,服了那么多清热解毒的汤药,我整整泻了三日,人瘦了一圈,起身时只觉得飘飘然,似乎象飞天嫦娥一样要奔向他处。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唯一良药,心中尖锐的痛逐渐退去,留下些钝痛,慢慢地搅动,又慢慢地沉淀下去。
病中这些日府里那些女人不断前来,别府的福晋知道后也有派人过来探视的,都被春儿挡在门外,似乎宫里也有来人,想来都被春儿妥贴地处置了吧。和春儿相处久了,愈发觉得她的忠心和可靠,那晚的事一个字也不再提起,只是周到地照顾我,仿佛我的生病是她的过错,几天下来,她的小圆脸也消瘦了。
“春儿,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你也瘦了。”
“福晋,是我没有服侍好您,您没有责罚我已经是大恩了。”春儿见我病中好静,也不叫其他人进来,自己安静地陪着我。
“前线的战事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尔衮有信回来么?”
“有呢,王爷回信说是一切顺利,奴婢怕王爷担心,没有让古硕把您生病的事告诉王爷,”春儿一顿,“还有肃亲王给您的信呢,您看不看?”
“哦?”不知道豪格又会告诉我些什么趣事,“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将信拆开,豪格写了些那里的天气,又说了郡王岳托的一件趣事,原来此次出征岳托甚是卖命,想来也是希望拼命立下军功,一日不知怎的他想起军士的饮食情况,遂亲入帐中查看,走近一个汤锅,让主厨的小卒拿过一个勺子来品尝,小卒小心翼翼地说:“禀王爷…”,却被他生生打断,“闭嘴!本王就是要尝尝!”
于是抄起勺子,一连喝了好几勺,最后吼道:“这是什么汤,简直就是刷锅水!”吓得小卒和亲随全部跪下,最后那个小卒鼓足了勇气嗫嚅着说:“禀王爷,这就是刷锅水。”遂传为笑谈。
看毕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春儿纳闷,我把信给她看,她跟着我也认识不少字,看完也是捂着肚子,“福晋,岳托郡王可真是笑死人了。”
想起那天给我敬酒的岳托,一副颠狂的样子,也确实只有他能闹出这种笑话来。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