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恼怒与憎恨,像弥乱的夜色,大肆蔓延着。
两扇紧闭的阁门忽然打开,他决计冲进去的那一刻,面色,却怔住了……
湖心,双影。
“……一日之后,白饵遵守诺言,平安将郡主护送至冬海,等和亲队伍抵达冬海渡口,廑王会在蒹葭林中等她,给她第一颗解药。倘若你不想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即刻出宫,赶在和亲队伍渡江之前,带着你的军队,埋伏在蒹葭林,伏击廑王!”
将离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月光映照着的眼眶,浅浅泪痕,似有刀刻。
柳四娘回过头,看向将离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担心:“能不能将她带回来,便看你自己了……”
将离紧紧咬着牙根,没让泪水砸出来。
他一个好字,千金一般重,掉在她的心里,教人心中,隐隐作痛。
预料着结局,却又不愿信结局……
柳四娘双眼一默,转身离开了。
煦暖阁中,无痕躺在寒冰床上,静静地望着卯先生入了殿,那眉头莫名拢着,问他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无事。”
前面只是听石蹇他们这么说,今听到卯先生的话,便觉着安心了许多。
无痕点了点头。
她还告诉他,就当是睡了很长一觉,醒来,一切便好了。
……
临近十二月的冬海,秋意,仍旧持续占据着这片辽阔的领域。
东方刚破晓,十二只白鹭鸶振翅飞过冬海的秋幕。
长长的和亲队伍跋山涉水,穿越冬海槲林迷雾,马车颠簸了一路,临近沙洲之时,才逐渐缓了下来。
白饵微微卷帘,透过车窗,天色仍旧是朦胧的,一望无际的泣露芦苇,笼罩在晨雾之中,一条河流,蜿蜒而去,望其远处,是一块小小的沙
洲,再远一些,便是广袤无垠的冬海。
队伍如期在沙洲一带停下来休息整顿,借此机会,白饵来到与廑王约定好的位置,等待廑王的出现。
此时的沙洲无风,遍地的芦苇齐刷刷超过脑袋,镶嵌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参差不齐,犹如打了硅胶一般,一动不动。
她随手折了根芦苇攥在手心闲闲摆弄,芦苇一截一截骨折着,发出着脆响,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踩沙响后,一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死寂,就连她眼底的光,也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她转过头,定定地看向那人,一袭黑色的披风,在这样的格调之下,自动过滤成了灰色,她一边走过去与他汇合,一边淡淡道:“怎来得这么晚,你若再迟一步,我都担心队伍要启程了。”
黎桑非靖立在那里,冷唇勾起:“怕本王不来?”
“开什么玩笑,”白饵眼角噙着淡淡的光,掩掩手,“还有半个时辰我体内的毒便要发作了,你若不来,我岂不是要完?”
黎桑非靖低头冷嗤嗤一笑,从怀中取出了药瓶……
……锋利的露珠,倒映着沙洲之上二人的轮廓,将离挥挥手,示意众人,“等绿衣女子一服下药丸,便动手!”
沙洲上,黎桑非靖抬起头,举着一枚毒丹,道:“在服下第一颗解药前,你得先服下第二颗毒丹,等渡了岸,‘醉天下’客栈,本王给你第二颗毒丹的解药。”
白饵望着第二枚毒丹,目光静静跳着,他还不放心,究竟要发生什么……
“嗯?”黎桑非靖目光精锐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