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放闻灯躺下时看到枕上、床上的血迹,才想起后背还有伤要处理。顾洲把闻灯打横抱起,出了门。
小黑早醒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卧房方向,门甫一打开,它便急急冲过来,待一切入眼,又惊慌失措地停住。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人鲜血淋漓的后背,整个衬衫都被染红,隐隐朝前浸去。小黑想要叫人,见顾洲周身冷沉,下意识熄了声,只跟着人往过走。
顾洲把人抱到了另一房间,没开灯,将闻灯放到床上,几厘月光进来,她睡得规规整整,眉间却不知何时微微拧起。
他有心想替她抹开,指腹刚贴她额际,见她眼皮抗拒地动了下。
顾洲起身,没再停留,转身出门。
门阖上后,他目色点了下小黑,“照顾好她。”
顾洲又吩咐阿姨把房间里的血迹处理掉,拎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同来时一样,一个人离开。
小黑盯着他孑然一身的身形,挣扎看了眼闻灯的方向,像在犹豫要不要把人唤醒。最终还是苦恼地趴在地上,眼眶边的黑色绒毛一点点沾了湿气。
顾洲乘专梯下楼,司机一直等着,见老板出现忙下车开门,没瞧见第二个人,下意识把嗓子里的问候咽回去,沉默寡言地闭上门,默默无言地朝医院开去。
车上像笼了层看不见的阴霾。
司机偶尔从后视镜瞥见,只见老板后靠椅背闭目养神,分明不见神色,却感知到其间冷寂。
他不敢多看,平安抵达医院才松口气。
一众医生已收到司机消息,早候着等待检查,同顾洲一起进了病房,待顾洲脱了外套,众人满目愕色,有医生惊地出声。
德叔更是忙走过来。
顾洲恍若这时才发现身边围了一群人,各色药品器具推过来,他嗓音沉淡,“不用处理,出去吧。”
一医生劝道:“顾总,您刚能下床,今天又是二次开裂,不处理可能……”
顾洲默不作声地瞧了他会儿,医生熄了声。
不过片刻,病房一息安静,只剩德叔未走。
德叔急得直踱步,他眼看没闻灯的身影就知道不好,可见顾洲伤成这样却不处理,又是痛心又是着急。
不待开口劝,顾洲已经进了浴室。
德叔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洲出来时周身的沉意恍若散尽,他随意穿了件睡袍,行去落地窗前。外面一片漆黑,最为明显的,是窗上倒影。
德叔跟上来,见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新血迹渗出来。他不忍看,笑道:“先生,您怎么没把周小姐带回来?”
莫名一刻,顾洲起的思绪竟是,她不会回来了。偏他面上不显,又噙上与以前一般无二的笑,“不如你去替她掌家?”
本该讽刺的语句,徳叔却从里头听出真心,似乎当真在认真思忖。他沉默几息,闭了闭眼,声音都滞哑,“您若不放心,我去给您守着。”
顾洲陷进沙发,寻常般后靠,像不知痛意。他轻垂眼睑,又笑了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