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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张绪茆的死,张哆哆不禁悲从中来,她一直都没能忘记自己阿爷离世时的点点滴滴,她的阿爷也知道都在为她考虑,还让家里人做什么都要听从她的建议,还把张大牛三兄弟的名字重新加入族谱,他或许吧一切都算到了,包括他的死。
那时候的张绪茆才五十出头,年纪并不大,身体虽然瘦弱,但也没有什么病痛,他走的那么安详。
张哆哆回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阿爷可能是被鬼缠上了,不然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我阿爷死的时候我是一点都不怕,但这个三娘阿奶死的时候我是真的怕。”张子坤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来,往张哆哆这边靠了靠,然后砰的一声把厨房的门给关上,“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三娘阿奶她不是病死的,是被鬼上了身!我刚上来时就看到三娘阿奶正在晾衣服,我就跟她打招呼,而她也回了我一句,可当我看向她的脸上,发现她脸上全是血,我还跟问了三娘阿奶是不是流鼻血了,怎么脸上都是血,然后我还把这事跟阿奶说了,阿奶就说应该是上火有点流鼻血而已,我就一直坐在火炉旁烤火,然后听到有人大喊,我开始还以为是我阿奶摔倒了,可当我跑出去看时,发现竟然是三娘阿奶摔了,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是血,当场就死了。”想到那些惨烈的画面,张子坤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们讲,那么院子很平的,也没有什么乱石头,连个小土丘都没有,一般来说也不可能摔得这么惨,我之前从二楼跳下来也没摔到,怎么可能平地上摔一跤就马上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回想起那惊魂未定的一幕,张子坤到现在整个身子还在轻微颤抖,他甚至还紧紧抓住张哆哆的手臂,几个孩子靠在一起,小身子都在蜷缩成一团,谁也不敢去开厨房的门,谁也不敢往窗外看。
“我跟你们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其实有一种病老人家容易得的,叫脑溢血,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就是说如果我们脑袋里的血管突然爆裂,那么耳朵根鼻子还有嘴巴就会出血,如果不及时止血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死亡的,所以这个三娘阿奶应该是得了脑溢血这种病!”张哆哆分析道,能让人瞬间死亡又是七窍流血而死,年纪也这么大,十有八九就是脑溢血了。
其实张哆哆猜测得确实没错,这个孙三娘还真的因为脑溢血而亡的,只是当时大大家以为她只是摔了一跤,想把她扶到床上去,可谁知才刚把人给翻过来,就发现她已经没气了。因为孙三娘死的很突然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就连寿衣都还是张大发临时去镇子上来的,等买回来时都已经快中午了。
纵观孙三娘这一生说不苦也挺苦的,她男人死时张大发兄妹还小,都靠着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养大一双儿女,不过她这双儿女相对来说比其他人争气,儿女养大后她就没去做事了,日子也算过得充裕,家里想吃什么都有,日子也没有其他人过得那么苦,只可惜这份充裕的生活,她到头来还是无福享受。
孙三娘死时,张大发还在教室监考,除了镇子上,其他的乡里村里都是今天考试,而他也不能提前离场,一直得到考试结束,然后才急匆匆赶到镇子上去买寿衣,买好寿衣再匆匆赶回来。
张大发一进门就跪在床前嚎啕大哭,想起自己前两日还因生孩子的事情而跟孙三娘吵了几句嘴,此等行为是如何不孝,作为一个老人家来说想有一个自己的亲孙子这从来都不是错,一般像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膝下都围绕着好几个孙子,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就连唯一的孙子张虎都被王小林带去娘家了。
所有的悔恨愧疚都一起涌上心头,再加上昔日的种种,一一在脑海中盘旋不散,这个男人跪在自己的阿娘面前深深地忏悔,他的恸哭也引得其他人纷纷掉泪。
张五良也让人去汪家那边捎信,可这都大半日了,王小林跟张虎也没见他们回来。
张大发本就对王小林最近的做法非常不满,但碍于情面很多事也就得过且过,可他没想过就连今日这种大事王小林竟然也不打算回家一趟,此时此刻张大发内心满是失望,对自己对张虎对王小林还有对他这个家。
祠堂里的唢吶声如泣如诉,好像在讲述着孙三娘的一生,山林中白天晚上都是锣鼓烧炮的声音,大伙儿根本就没办法睡,不过好在整个上杉乡的丧事都只需要三日,第三日则会下葬,如果是气温较高那么还会缩短时间。
谁知竟在下葬这日,发生了一桩怪事。
在很多地方都流传这样一句话,叫“死者为大”,寓意就是这丧事是一定要场面越发越热闹才能彰显出对死者的尊重,而彰显尊重的方式除了一是来祭拜的人数,二是上山饭的菜够不够多。
所以在农村把这个上山饭看得特别重,本族本姓的人就随便对付两口就要去帮忙做事,而来送死者上山的人则是今天的主客。
这次管事的人是张清华,他先是安排张学毛去前面路口迎客,张强国因着会写一手好字,就坐在门房写礼单,其他的人则是帮忙动事,有的去帮忙搬桌椅板凳,而有的则去帮忙洗碗切菜,小孩子就帮忙铺碗筷等等。
张哆哆本来是跟一群小孩分在一组,可是她速度太慢了,力量又不够,行动力不如其他人,于是就让她在门房跟张强国写袱单。
这袱单跟礼单不同,礼单一般是钱跟物品,而袱单则是一些香表芯纸还有就是些烧给死者的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