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佣兵出身的“贵族”身上难免还是带着许多草莽气,他们并不会去多想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完全不在乎帝国和教廷的关系究竟会走向何方,他们只知道胜利了就要庆祝,在夜晚,莱因哈特家举办了盛大的酒会。
而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杭雁菱并未参与,只是独身一人离开了热热闹闹的莱因哈特家族,漫步在大街之上。
和莱因哈特家的热闹截然不同,皇都的大街远没有杭雁菱当修女时的那般热闹。
家家户户到了夜晚都小心翼翼地插上门闩,闭合窗户。除了巡逻的士兵外,这大街上只怕是连野狗都要低着头沿着阴影走路。
恐惧和不安在这座被信仰浸泡太久的城市里蔓延着。
走了一会儿,杭雁菱发现了一户还开着门的人家,那户人家亮着灯火,房子倒是老旧,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了孩子的欢笑声来。
忽然有个四十岁左右的,胖胖的大婶双手提着水桶,从门里走了出来,和站在门前发呆的杭雁菱四目相对。
“呀,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
胖大婶好心地提问,而杭雁菱逃避似的避开了目光,仿佛是被光照射到的老鼠一样,灰溜溜地就要逃走。
那大婶开口喊住了杭雁菱:“小姑娘,你晚上吃过东西了没?来我家里坐会儿吧?”
“我吃过了……”
“嗨呀,你这孩子。来来来。”
胖大婶放下水桶,小跑着走到了杭雁菱跟前,粗糙的大手一把便攥住了杭雁菱的手掌,和她本人一般热乎的掌温传递到了杭雁菱冰凉的手上。
几乎没怎么给杭雁菱解释的机会,她被胖大婶拽到了那间屋子里。而进了屋子也才发现,这外面看上去只是稍有些老旧的房屋内部更加的拥挤老旧,地板虽然干净,但老旧的木板早已没有了光泽,一进门便是做饭的厨房,穿过客厅门掀开帘子,在这房子唯一的卧室内放着一张极大的桌子。
八个小孩子围在桌子前面,一个个眼睛溜圆地盯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食物——那食物根本称不上精致,一大盘切好的白面包,旁边放着一罐子花生酱。一盆蔬菜汤,零星的几个肉块往汤的味道里注入了些许的荤腥,弥漫着整个房间。唯一能够说得上可以入眼的,恐怕就只有放在桌子正中央的那只烤鹅了。
可那只鹅的个头小的可怜,根本不够八个孩子分着吃的,
即便如此,胖大婶还是给这本来就拥挤的房间拉来了第九个吃饭的嘴巴。
“孩子们,让一让,让一让,给这个姐姐腾个地方。”
小孩子们看到胖大婶领来了杭雁菱,倒是也没有多意外,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年纪小一些的嗦了嗦自己的手指,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孩懂事的从墙角搬出来了一个板凳,走到了杭雁菱跟前放下。
“姐姐也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
“……”
杭雁菱深深地低着脑袋,没有什么莱因哈特当家主的威风,也谈不上什么圣人之姿,窘迫的混像是个斗败了的落汤鸡。
那胖大婶见杭雁菱没精神,笑眯眯的拍着手。
“孩子们,都乖乖地做了餐前祈祷没?”
““做了——””
孩子们声音整齐地回答。
胖大婶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擦了擦围裙,虔诚的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段祈祷词之后,拿过了摞在桌子上的碗盛好了菜汤,挨个给每个孩子分了一碗,最后也分了一碗给杭雁菱。
“小姑娘,先喝点暖和的热汤吧。”
原本的碗只有算上胖大婶在内的九个,因为杭雁菱的加入,胖大婶面前便空荡荡的,可她却满是笑容,关切的问道:“是迷路了,还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不要紧,大婶明天把你送回去,你家住在哪里的啊?”
“……”
“嗨,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大婶不问了,来来来,吃吧,我烤的面包可香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