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随着伊德尔的声音,木门被打开,身穿一身白裙的贝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看了一眼伊德尔:“总要让这些受苦难者相信,他们从出生那一刻便虔诚至今的信仰没有抛弃他们。”
“信仰?愚不可言。”
伊德尔见到眼前的贝尔,同时也是哈儿刺杀失败的目标和如今效忠的对象,心中不免得有些不忿和酸涩。
是啊,为什么总有人去照顾哈儿,自己却要去做那些脏活累活。
“信仰并不愚蠢,不论真与假,它至少能让许许多多的人有个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当然,我想夜精灵应当能够理解这一点吧?生命之树对于你们的意义,不就相当于圣教之于人类么?信仰崩塌的痛苦,你应当体会过。”
贝尔提到的生命之树让伊德尔浑身激灵了一下,她当即瞪大了眼睛看向哈儿,怒骂道:“你怎么连这种事都——”
“我是从她的记忆中读取到的,这和哈儿本身并无关系。”
贝尔抬起了手,掌心中一团悠悠地白光浮了出来,晃晃悠悠的像个小面团子,在轻轻地抖动了两下之后飘向了伊德尔:“看来,蕾雅是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凋敝】的本质,她做了些过分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记恨她。”
伊德尔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她的双手都绑在绷带内,无法格挡开这个晃晃悠悠飘向她的光团,光团子就这样毫无阻碍地触碰在了她的手臂上,随着氤氲的光芒微微流转,伊德尔脸上慢慢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这是……”
“差不多还要两天吧,等你伤好了之后,想要回去也好,想要再去找蕾雅也好,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贝尔面带微笑,回过头对着哈儿问道:“先联系管家给他们准备些面包和红酒吧,他们在伊戈尔家受了不少惊吓和恐惧,不宜现在就暴饮暴食,另外给小孩子也备好牛奶,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一下子吃太多。”
“是。”
哈儿恭顺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俨然已经是贝尔贴身侍从的行径。
虽然双手的疼痛因为贝尔的治疗有所减缓,但伊德尔还是极度警惕和嫌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心可真大,她可是要来刺杀你的人。但凡是个觉悟更高一点的刺客,你这种行为都会是在身边养了一头随时会咬住你的恶犬。”
“是啊,我留下她,也正是因为她缺乏行刺者所必须的觉悟——如果一切都是遵循她本身的意志来进行的决定,大概我会采用别的方法吧。”
贝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她正要说话,走廊内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女仆神色匆匆地拿着一封信件走向了贝尔,惊慌失色地大喊道:“不好了,贝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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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么……她的种种行为举动都展现出了一种……和寻常人类不同的气质,就算是我也看得出,那天处刑你的人,和安特勒普家后来收养的这个女孩儿有着相同的气息。”
在帝国的秘密会客室内,克伦特·赫仑饮下了一口苦涩的绿茶,眯起眼睛:“当然,凭借简单地怀疑也不足以就此论定,因而我多少采取了些手段。她能够从去年活到今天,已经足以说明很多很多问题了。”
“嚯,你倒是勇哦。”
蕾雅挑起个眉头:“你都猜测人家是天使了,还敢当着这位全知全能人的面儿耍小手段?”
对于蕾雅的发问,克伦特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天使并非全知全能,或者说,只有在她身处于教廷,亦或是被当成众多的信徒当做‘天使’供奉的时候,才会俯瞰一切的权利。除了圣临日外的其他的大多数时间,她可能只会浪迹在西州的各个酒馆,用嘲笑的目光欣赏着人类的醉态,去吟唱那些无聊的诗歌吧。”
“哎呦。”
蕾雅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克伦特,吹了一下额头前面的金发:“这可真让我意外了……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我知道的仅仅只有一点点而已,人类想要和这位天使对抗还是太难了。刚刚说的了解仅仅是出于兴趣的打听,算不上与天使为敌,而且说不定,所以这些情报也是天使故意让我知道的。”
克伦特放下茶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我时日不多了,当然也不会在临死之前还抱有能够和教廷相阻抗的想法,当然——我这些浅薄的了解说不定会对你派的上用场。毕竟在我看来,你对那个天使的兴趣很足。”
“我对她可没什么兴趣,倒不如说很反感那家伙。”蕾雅抿了一口茶水,忽然愣了一下,她扭头看着克伦特,哑然失笑:
“原来如此,我说你干嘛因为这屁大点事把我喊来……老家伙,你还真不老实。”
蕾雅笑着将茶水晃了晃,克伦特这番说辞是在暗示之后在自己和教廷对抗的时候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看来,克伦特这次见她是因为着急了,所以刚刚的谈话才会又是装弱,又是这般直白的暗示。
克伦特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帮忙在三天后进行砍价,而是为了确认此时“蕾雅修女”是否已经被教廷驯化。
毕竟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来,教廷对待“蕾雅”实在是不薄,尤其是昨天,异端审判官和“贝尔”一起为蕾雅解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