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朕总是想试试——朕知道,她背后有个给她出谋划策的吟游诗人,也知道那人不安好心。可那个诗人所谋求的不过是一时的乐子,必要的时候,将她赶出东州便是了。”
龙武义抬起头来看着杭雁菱:“因为朕知道,你一定看不惯那个诗人的所作所为,会替朕除了她。”
“我还得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咯?”
“没必要这么说,大侄女。朕并不像你一样拥有让黎民众生不死的力量,也不像你一样能够被莉绯女皇所接纳,受到有苏蝉的信仰。朕只能在有限的选择当中衡量比较妥当的一个而已。”
龙武义拿起了自己的两枚棋子,攥在了掌中。
“那个泫溟告诉过朕,莉绯女皇的怨念是针对那个诗人的……所以朕也就答应了那头螣蛇,只要龙朝露能够展现出一个合格的帝王手段,成功的聚拢民心,朕便会认可龙朝露的地位,倾尽地脉之主的力量,除掉那个诗人,超度莉绯女皇的亡灵,让她安安稳稳的当上皇帝,和所爱之人厮守。”
他松开手,将其中一枚棋子丢到了弃子堆里。
“可龙朝露败了,她输给了你。你以挽澜之势击败了她的布局,甚至让那幕后的诗人跳脚,急眼——于是朕便让螣蛇将我送到你这边来,等待着如今的这场对话。”
“哦?”
杭雁菱冷笑了一声,看着龙武义:“那螣蛇在我面前又是暴露真名,又是暴露弱点,一脸求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龙武义摇了摇头:“呵呵呵……”
杭雁菱却沉下了脸:“只怕是你告诉了螣蛇,你会为我替身为失败者的二皇子求情,留二皇子一条命。而作为代价就是螣蛇必须死在我的手里,对吧?”
刚才泫溟将那份诅咒施加到杭雁菱身上的时候,只怕连带着将龙武义的灵魂也附了过来。
只是那份猝不及防的痛苦让杭雁菱没有注意到而已。
“你果然伶俐聪明,朕允许这玄武之后活着,本就是看在龙朝露能依靠她统合地脉的面子上……可如今龙朝露已然失败,她自然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只是没想到你竟心慈手软到这个份儿上,连她都能饶恕。”
龙武义眯着眼:“不过朕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份诅咒从开始就停不下来了,除非杀了她。她若是不死,你便要完完整整的抗下这三万次死亡的痛楚。”
“她不过是个夹在你和游吟诗人中间的可怜人罢了,若是我杀了她,只怕是正合了那游吟诗人的心意,真让二皇子复刻了莉绯女皇的惨剧。更何况让我杀人……你真可太难为我了。”
杭雁菱看着桌子上的残局,上面已经不剩下多少棋子,在自己的头痛之下,将帅不知何时已经彼此碰面了。
按照将棋的规矩,这已经算是输了。
不过人生,又怎么能是棋局呢?
“我便是不杀她,你又能怎样?”
杭雁菱挺直了腰板,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我就是硬抗了这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三万次死亡,又怎样。”
“那你便是无可挑剔的圣人,最佳的皇嗣人选。”
龙武义从棋盘前站了起来,看着杭雁菱。
“若你真能硬扛过来,朕便会将皇位禅与你这无可挑剔的帝王。”
“我发现你这人总爱说话藏一半。”
杭雁菱咧开嘴巴,讥讽的笑着:“后半句是——若我抗不过来这三万次死亡的痛苦,你便会趁机夺舍了我,利用我在人类和妖族两边积累起的优势,继续担任帝王对吧?”
“朕不否认到时候真的会这么做,所以——朕给了你选择。”
龙武义竖起了两根手指:“要么杀了螣蛇,以无可置疑的胜利,继任东州之主的位置。要么承受着三万次的痛苦,不管你受不受得了,将来的帝位也会有最合适的人去继任。”
“怎么横竖都是让我当皇帝的选项?”
“朕等待至今,要的便是这水到渠成的一刻啊。”
龙武义自信的笑到:“放心吧,等到你扛不住的那一刻,朕会仔仔细细的读取你全部的记忆,扮演好你的角色,给你身边所有人一个好的处理。届时妖族和人族的地脉统一,你所希冀的和平也能到来。”
“真恶心,明明嘴上这么说,可你心里满是期待着我真能扛过去的表情。”
“是的,对朕而言,最好的结局便是见证一个能够历经劫难的灵魂留存下来。让原原本本的你当上皇帝,朕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利用的资源,为你扫平全部的阻碍,只为了让东州迎来这千载难寻的至圣至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