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昭思索了一会儿道:“且不论是会让人死亡还是昏迷,总之,这是一个害人的方子。我觉得,咱们应当先将前面那几个字给参透,应当就能推断出药方的用途来。”
俞筱晚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指着“端未亡”几个字道:“我觉得这应当是指当年的端妃并未身亡,易子……”语气顿了顿,心中有猜测,却不是太敢明言,转而指着壬癸两字道:“只是,壬癸又是什么意思?若是指年份,应当是一个天干一个地支啊,这两个字都是天干,有什么暗示?会不会是看错了?”
她说着,又拎起封面中藏着的那张药方,对着光线辨认,因为泡在水里久了,这纸张虽然有些防水的功效,但也晕开了不少字,只是因为俞筱晚对那份方子熟悉,才能一眼认出来。
三人又将药方上的字辩认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俞筱晚疑惑地问韩世昭道:“会不会不是这个字,是别的字?你再瞧瞧这几味药材,还有没用到的字啊。”
韩世昭摇头道:“不论这份方子当初是谁留下来的,留下来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若干年后,能有人发掘出来,我是按着这个想法来猜测的。藏头也好、谐音也罢,总得有个规律,否则写下的暗语,就是神仙也猜不出来了,这里人、事、物都有了,就缺了时,而别的药材名,并没有与时间相仿的谐音,应当不是。”
君逸之道:“若这个是指的时辰,那我们先得弄清楚,端妃娘娘到底是哪一年薨的。”
俞筱晚眼睛一亮道:“问老祖宗啊,老祖宗肯定知道。”
君逸之笑道:“端妃娘娘又不是咱们家的什么人,老祖宗哪会记得那些?除非当时还有别的事发生,与咱们楚王府有关的,老祖宗可能还会记得,不过就算记得年份,还有月份、日期、时辰呢。”
韩世昭点了点头道“没错,还是问端妃娘娘的娘家、承平侯柳家的人比较好,先弄清楚具体的年份和时辰,再来推断这两个字的意思。不过,这事儿还得悠着点查,……让芬儿去办吧,她同柳家的三小姐交好,问起来方便
宫中的传闻,极少详尽,百姓们也不敢妄议,谈论起来就只是道“十几年前”,到底是哪一年,恐怕没几个人能说得出来,问宫里人,怕被太后知晓,但即使是问柳家的人,也得隐讳些,不然突兀地问起十几年前的事,旁人必定会做各种猜测。若是真有古怪,倒也罢了,若是最后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隐患。
虽然三人都没人提“易子”二字,可是心里都在想着,会不会是指小皇帝呢?摄政王已经二十有六了,年龄上不符合,康王殿下也有十七岁,似乎也久了些,唯有十二岁的小皇帝,怎么瞧都符合……只是韩世昭和君逸之都知道,小皇帝是庚寅年生的,与壬癸两个字都沾不上边儿。
三人商议完之后,韩世昭便告辞离去。
俞筱晚仔细将两张药方收好,又看向余下的那几本佛经,一面翻看一面问逸之,“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还藏着什么秘密?”
君逸之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你舍得,咱们只需按这个法子,将所有佛经的封面都拆下来,不就能知道了。”
俞筱晚嘟了嘟小嘴道:“我可不觉得会有这么多的秘密。”其实是前世的时候,舅父只找她要过金刚经,她才盯着金刚经瞧,别的不过好奇一问而已,随之又叹了口气,“其实问老太太是最好的,可是她必定不会说。”
她也不想问。
老太太极看重曹家的兴旺,这种有可能会害曹家满门抄斩之事,必定会烂到肚子里,带进棺材里去。再者说,俞筱晚也不希望老太太知道,她想将大舅父踩进尘埃里去,许多事情,她可以从旁用计,让其自然发展,何必非要明着让老太太伤心?若是老太太提前知道了,来求她放手,她放是不放?
收拾好了东西,芍药就在门外禀道:“二少夫人,孙小姐家的轿子来了,您要去客院送一送么?”
俞筱晚“啊”了一声,忙道:“要的要的,快进来服侍我更衣。”
芍药就领着初云初雪并七八个小丫鬟,捧着铜盆、热水等用具进到暖阁,服侍着俞筱晚换上了一身海棠紫的云锦小袄,月华色的皮裙,披上白狐皮翻毛大氅,俞筱晚乘着小轿到了客院。
因为小皇帝已经下了赐婚圣旨,孙小姐自不能再住在楚王府,只是因前几日连天大雪,怕路上出意外,才没动身,今日晌午才停了雪,孙夫人就亲自带了人来,拜见了楚太妃,谢过款待之恩,就要带孙小姐回府。
俞筱晚早就知会过梦海阁的丫鬟们,若是得知了孙小姐离府的确切时间,一定要来告诉她,她总得送送客人。
到客院的时候,孙小姐的行李都已经搬到了二门处,送上马车了,孙夫人正拉着孙琪跟王府里的几个大嬷嬷说话儿,以楚太妃和楚王妃的身份,自不会亲自来送孙小姐,因而都只派了自己身边有体面的大嬷嬷过来。
听到丫鬟通禀说“二少夫人来了”,孙夫人十分满意地瞥了女儿一眼,看来琪儿还是很会做人的,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就与楚王府的人都这么熟了,当然,宝郡王妃也客气知礼,日后妯娌间也好相处。正寻思着,俞筱晚就扶着初雪的手走了进来,含着笑道:“我来迟了,真怕孙小姐已经走了呢。
孙琪忙迎上前扶住她,“你怀着身子,差个人来就成了,何苦亲自跑这一趟。”
俞筱晚打趣道:“我这不是得赶紧趁着你如今还是孙小姐,来端端架子么?下回再见,就得我向你施礼了。”
孙琪不由得小脸一热,嗔了俞筱晚一眼,却不好意思回应。孙夫人一旁瞧着欢喜,之前听说了俞筱晚上花楼暴打夫君的“事迹”之后,心里头还不知多担心女儿嫁过来,会多受欺负呢,原来宝郡王妃与女儿的关系这般好,于是便替女儿回道:“宝郡王妃快请坐,让您见笑了,我这女儿就是皮儿薄
俞筱晚由衷地赞道:“孙夫人真会教女儿,我家老祖宗这般挑剔的人,都对孙小姐赞不绝口呢。”
这话更让孙夫人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与俞筱晚寒暄了几句,关心了一下她的身子。腊月天黑得早,又刚停了雪,怕路上不好走,俞筱晚便也没多留,意思着要告辞了,“天黑了,路上看不清,还是早些启程的好。”说着从芍药的手中接过一个小楠木匣子,递给孙琪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孙小姐不要嫌弃。”
孙琪忙摆手道:“您太客气了,在府中叨扰这么久,哪能再收您的礼。
俞筱晚含笑看着孙琪道:“有什么不能收的?我见孙小姐喜(3UWW…提供下载)欢珍珠首饰,就挑了一套送予你。”说着将匣子硬塞给孙琪,“这套头面是东珠的,成色虽比不得你那支紫色南珠的簪子,不过胜在个儿齐整。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以前到底生分,不敢直言,日后咱们俩个就是妯娌了,我要叫你一声大嫂的,就不怕你不高兴了。紫色的南珠的确少见,不过用在发间似乎并不显眼,白色的似乎更好些,我建议孙小姐将那只珠子拆下来,再瞧瞧用在别的什么地方合适。”
孙琪自那日俞筱晚找她要簪子做模子之后,也嚼出话里有些不对,这阵子没再簪那只珠簪,今儿又听到俞筱晚这般暗示,心中更是笃定,于是便感激地笑道:“您说得有道理,我回去后就拆下来,请老师傅瞧一瞧,再打造成什么首饰合适。”顿了顿,也不知当说什么好,虽然赐婚了,可是还没正式议亲,皇家的婚礼又繁琐,想是她嫁过来的时候,俞筱晚已经生了,便笑言道:“我没什么可回赠的,就祝您生个可爱的麟儿。”
俞筱晚微笑着道了声谢,便起身告辞了。
待俞筱晚走后,孙琪才打开小匣子,一瞧之下,她和母亲孙夫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套粉色的东珠头面,每颗珠子都有小指头大小,浑圆润泽,赤金的托底上铸着石榴、婴儿等吉利花纹,工艺精湛。
孙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讷讷地道:“可真是贵重,没个五六千两银子,可打造不出来。”说完忧愁地看向女儿,“宝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呢?”
孙琪想了想,嫣然一笑,将匣子收好,交给问菊,才转头同母亲道:“宝郡王妃这是在给女儿撑场面呢。”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成亲的那日若是没个拿得出手的首饰,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可是以孙家的家境,又的确是没这个能力,“母亲也别担心,日后女儿自有机会报答。”
俞筱晚出了孙小姐的房间,又去了曹中妍那儿小坐,不多时听到王府客院的丫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