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不由得蹙眉,这里是会客用的花厅,有棉帘当着寒风,要关门做什么?正要迎出去看看,就听见小武氏的声音道:“你来找我作甚?上回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琴儿!”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激动。
“闭嘴!琴儿也是你叫的吗?”小武氏立即低声喝断他,“早说过我们没有瓜葛了。”
俞筱晚心头一跳,小武氏这是喝的哪一出?她顿住了脚步,屏住气息,直觉告诉她,这会儿她不能走出去,这事儿说不定与张氏的“病”有关系。
“呵呵!你现在当了娘娘的母亲了,架子可真大。”那男人并不生气,反倒揶揄起来,“可咱们好歹做了一场露水夫妻,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的吗
“欧阳辰,你不要欺人太甚。”小武氏很生气,更多的却是惊慌和害怕
那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当初我也就‘欺负,了你几回,可都是你自己愿意的……”大约是见小武氏真的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的来意,“我生意亏得血本无归,你若有闲钱,就借我一点,就当是封口费。”
小武氏极力克制住惊慌的颤抖,故作镇定地道:“你!好吧,你要多少
那男人似乎在盘算什么,半晌没出声,然后才慢悠悠地道:“不多,五千两银子。”
“什么?”小武氏吓得失声叫了出来,忙又掩住自己的嘴,恨声道:“你疯了,我到哪去弄五千两银子?”
那男人哼了一声,“你女儿不是要当皇妃了吗?五千两银子还不是小意思。给你三天的时间凑手,否则……你知道我的,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再说,我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说罢桀桀怪笑几声,“安排人带我出府吧,你若要留我吃午饭,我也不介意。”
俞筱晚随即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男人被人带了出去,随即又是关门声,武姨娘的声音焦急地低低响起,“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武氏本就绷到了极至,这会子觉得委曲,呜呜地哭了起来。
吴丽绢也陪着掉眼泪,哽咽道:“欧阳辰是个无耻之徒!”
原来吴父在家中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子,病故之后,吴家嫌小武氏只生了个女儿,就要她们母女回娘家去。可武老爷也早身故了,武家几兄弟分了家,谁也不愿意接待她们母女,小武氏才想着上京城来投靠姐姐。只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伙山贼,劫财还要劫色,危急关头,欧阳辰的商队如神兵天降。一般走货的商家都会请镖师保镖,镖师们赶走了山贼,可小武氏母女却没想到,这欧阳辰跟山贼也没区别,见母女两和丫头喜儿生得貌美,竟想全数占有,小武氏为了保护女儿,不得已委身于他,随着商队快到京城的时候,才寻了时机逃脱了欧阳辰的掌控。
“原以为再见不到那个贼子了,可前几天我去庙里帮绢儿祈福的时候,又遇到了他,竟被他跟踪回了曹府。我怕他纠缠,不得已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哪知他、他竟然还不知足。”
小武氏说到伤心处,呜呜地喘不上气来。
俞筱晚在屏风后听得暗暗攥紧了双手,这个男人真可恶!但是!小武氏进京大半年了,拢共才出曹府两趟,哪里会这么巧,上山祈福就遇上了他?
太过巧合的事,就是精心布局了。
联想到张氏装病不管内宅,这是为了方便欧阳辰来找麻烦的时候,武姨娘好“掩人耳目”?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被男人盯上了,错都在女人身上,俞筱晚不由为小武氏的命运嗟叹一番,待那几人商定了后计,离开小花厅之后,她才慢慢走回墨玉居。
没多久,武姨娘便带着曹中敏过来小坐。俞筱晚忙让到炕上坐下,曹中敏则坐到了炕边的八仙椅上,东房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不知是不是太暖和了些,武姨娘的脸色泛着霞红,七七八八扯了几句后,才转入正题,“敏儿现在从师吴大人,有些应酬实在难免,又不得去不上档次的地方,这银钱上就有些不凑手……所以……”
俞筱晚不待她说完,便含笑道:“应酬是应当的,官场上总要有朋友,若是银钱不凑手,我这可以先拨五千两银子,慢慢从店铺的红利中扣便是了。”她的三家店铺,若是经营得宜,一年下来,曹中敏至少也能分个六七千两的红利,所以这个数字借得出手。
俞筱晚解下腰间的钥匙,让赵妈妈取了五千两的银票出来,武姨娘喜不自胜,忙道了谢。
母子两出了墨玉居,曹中敏便若有所思地道:“晚儿妹妹只怕知道了些什么。”
“不会吧?”武姨娘吓了一跳,吴丽绢可是要嫁给摄政王的,寡母竟然不守节,这可是淫(禁)乱大罪,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她问你……不对,就算是爵爷问你,你也不能说。这些钱你带去给欧阳辰,务必要逼他答应,再不能上曹府来,若能送他离京,便是最好的。”
曹中敏点了点头,心里却十分不安,总觉得不会这么顺利。
到了傍晚时分,沈天河传了讯息过来,说欧阳辰的住处一天三变,有人帮着安排,虽然只接触了一次,但沈天河觉得此人心术不正。
心术当然不正!俞筱晚思索了片刻,让外头的人继续盯着,却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这件事,看起来是小武氏和吴丽绢的事,关系的是武姨娘能否抬为平妻,可是俞筱晚却总觉得张氏想将自己也一起算计进去,只是不知张氏的突破点在哪里,如何将自己带入事件之中。
晚上武姨娘的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曹中敏出府,竟没找到欧阳辰,几个人急得凑在一起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