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在庭院里,用清冽的井水,把脸儿梳洗干净后,就带着宫清颺去用餐。食堂长屋里人来人往,一见着她出现,连忙殷勤招呼,纷纷搁下手里的饭碗,抢着要替她张罗早膳。
“去去去,吃你们的饭,我自个儿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她豪气的摆摆手,坚持不让人代劳,迳自走到大锅旁,舀了一碗白粥,挑了个空位,就在长桌旁坐下。
厨娘连忙送上酱菜与脆炒青蔬,还主动替宫清颺送上碗筷、添了一大碗的白粥。送粥上桌时,厨娘还不忘偷瞧了这俊美男人,眼里都是好奇。
不只是厨娘,食堂内的二、三十人,全都嘴里用餐,双眼也没闲着,都忙着打量宫清颺,虽没人敢多问一句,但是每张脸上,那既兴奋又好奇的表情,可是全都藏不住。
宫清颺气定神闲,也走到长桌旁,挑了个离唐十九颇远的位子,撩袍坐下,好整以暇的举筷用餐。对旁人注目的眼光,他已是习以为常,嘴角始终挂着温淡的礼貌笑容,从头到尾未曾改变。
他因为一句承诺,被困在龙家,而龙家做的是客栈生意,他这个大掌柜的,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就算是心里火冒三丈,气恼得想杀人,他也能不动声色,始终笑脸迎人。
只是,那笑意虽然让人如沐春风,却也像是一张面具,完美的遮掩了他的情绪,让人看不穿他的喜怒哀乐。只有极少极少的时候,真实的情绪,才会穿透那层面具,浮现在他的眼中。
例如昨晚——
温定的眸光,有了些许改变,宫清颺抬起头来,望向几尺外的小女人。她已经吃完一碗粥,起身又去舀了一碗,回桌时才发现,他隔着大老远,坐在长桌的另一端,静默的瞅着她瞧。
“你干么坐得那么远?”她不客气的问,对他挑的座位很有意见,还用力拍了拍身旁,示意他该乖乖的滚过来,到她身边坐好。
宫清颺神色未变,眼里却闪烁着笑意。
“这里人多,”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嘴角微笑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些。“我想,我坐在这里会安全些。”
她举起筷子,挟了一块酱腌菜心,正准备扒粥入口,一听见他的回答,柳眉微微一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可没有当众表演的兴致。”哼,这家伙是以为,她会在众目睽睽下,扑过去侵犯他吗?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宫清颺嘴角笑意更深,先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在桌旁嬉闹的几个孩子,接着鹰眸略转,又看向十九。“毕竟,我实在不愿意吓坏孩子们。”
喀啦!
她眯起眼儿,用力嚼着嘴里的菜心,暗暗考虑,有机会“办事”时,是不是要找块破布,塞住他那张嘴,省得他再有机会罗唆。
只是,按照昨日的经验,酱场里随时有事要她忙,她最多只能推倒宫清颺,扯开他的衣裳,还没能脱掉他的裤子,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打断她的“好事”。
她跟龙无双只外借了宫清颺三天,昨儿个已经浪费了一天一夜,却还没能云雨上半次。
唔,她总不能不管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带在身旁,趁着工作的空档,拉他到无人的地方,偷空再试试看。反正,昨天翻看了那几本春宫书,也让她长了一些见识,知道了做那档子事,不一定非要在床上。
主意既定,她搁下筷子,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喂,你是吃饱了没?”她直率的问,一手撑着桌子,看着那张宛如剑刻刀凿的俊美侧脸。
“唐姑娘有何吩咐?”他搁下碗筷,起身问道,当厨娘收拾碗筷时,还倾身微笑道谢。那迷人的一笑,让厨娘老脸发红,差点打破了手里的碗盘。
“今天呢,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听懂了没有?”她伸出指头,警告的戳戳他的胸膛,心里暗自打定主意,非得要趁剩下这两天,善加利用他不可。
“宫某明白。”
她偏着脑袋,眼儿又是一眯,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他嘴角的笑,似乎跟先前有些不同,但至于是哪里不同,她却又说不上来——
“小姐,”一个酿酱师傅,恭敬的走上前来。“酱房里头,准备要开缸了,请小姐过去确认那缸酱的味道。”
“知道了,我立刻过去。”她挥挥手,示意师傅退下,也顺便挥去了脑子里的些许狐疑。“姓宫的,跟上来。”她朝宫清颺一勾食指,接着身子一转,迅速往门外走去。
他又是一笑,撩袍举步,亦步亦趋的跟上去,顺从她霸道的命令。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高大斯文的男人,跟在那纤细修长的身影后头走出食堂,逐渐远去。
清晨的阳光,撒落酱料房外的广场,宫清颺跟着在十九身后,走进唐家酱场,还没进门,各种酱香便扑鼻丽来。
酱房外的广场上,几名妇女正在晒着上好的清城芥菜,另一旁竹制的竿子上,则垂挂着一条条风干的鱼料,一名师傅专心的调整竿子,让正反面都能均匀风干。
十九先进了酱房,监督颇傅们开了一缸酱,仔细尝过后,确认滋味足够,这才命令师傅们封缸,贴上唐家酱场的封条,放进地窖里,等着买主来取货。
酱场里开始忙碌,事情接踵而来,人们一个接一个,全都凑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