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我便不噤声了,屏息想了半会,方作了个揖,朝她拜了拜,“青莲不知,原着姐姐竟是守山的小仙。”
那名小仙攒着我的手连声道,“仙君客气。”忽而面色一红,咦了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守山的小仙的?”
我笑笑,装作十分自来熟的模样,道,“姐姐不知,其实青莲早就仰慕姐姐的风采……”
青莪在一旁,听到此处,便是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
那小仙的脸上,便是红得能够煎上一个鸡蛋,垂着头,脸上赫然飞出两瓣红霞,“不过区区一介小仙,承蒙仙君抬爱。”
我一脸囧然,想了甚久,方开口,“织晓小仙,你可知道这山里有没有,有没有一只被困的……狐狸?”
织晓小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才喃喃道,“织晓只知道,阴山上有一处甚为奇巧的地方。”
织晓小仙此回说的奇巧的地方,乃是处于阴阳两山交界的一处甬道,怪石嶙峋之处,山体渐渐洞开,里头应当是别有洞天,却在门口硬生生隔出一面仙障来。
织晓小仙如是说道,“此处被一位高人下了禁制,鸟兽不通,鲜有人迹的。我巡山之时,远远见着,里头便像是有些厚重的仙气,袅袅由内自外逸出。”
织晓又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大抵是说这咒下得甚重,她也曾尝试解开,但根本就解不出来。
我尝试着向里头喊话,回应我的却只有呼呼风声。
青莪又稀里哗啦劈了几掌,却像是打在棉花上,再不复方才土地鼓动的模样。青莪与我对看两眼,忽而定住了身,凝着气将元神逼出,飘忽着溜进了山涧里。
他的那点本事,自然比我高出许多来,我捏着法器在外头苦苦等候,没到半盏茶时间,青莪的元神跌跌撞撞被那层仙障冲了回来。
我自然迎上去,仙气一阵凝着一阵,将我的眉眼笼得很是迷蒙。
青莪望着我的眼,待得四周银光微微散去,方阖着眼,似笑非笑道了句,“……这仙气甚为熟悉,小妖,你不若回头,问一问你的师父。就问他一句,这阴山上的禁制,应当怎么解。”
注:①本篇是汉乐府《饶歌》中的一首情歌,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整句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可怜小十四把这情诗当成了被雷劈到的口号。= =
流年之浮生
青莪似笑非笑说的这么一句话,倒叫我有些惊慌。眼看太阳将要落山,我施施然收了屏障,拢过袖子深沉道,“我本以为你是那天上司战的神仙,没想到你却也是个只晓得劈山开石的草包……哎,我说青莪啊……”
我将身子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作个知心大姐的模样与他道,“不如你漏夜和我上灵鹫,我向师父引荐一下,我们也能够有个同门师兄弟的福分。”
我又捏指一算,肃然清了清嗓子,“这么多师兄弟一个一个排下来,你还勉强算是个小十五。”
青莪斜斜撇我一眼,“你出门还能带个脑子出来不?”
我蹭蹭踱过去几步,甩头与他道,“你能担忧我出行带不带脑子这件事尤为可喜,但你也得替自己的修行想想,要不……”
我正说得高兴,青莪的面色却一阵白过一阵,待得我说到某个段落,他便是龇牙咧嘴的,咬牙说出两个字,“魔障!”说完甩袖便走。
我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织晓小仙也还在一旁看热闹。青莪甩袖扔下我们俩个大眼瞪着小眼,织晓小仙的眼神差点儿就把青莪的背影望出一个大洞来。我出了一身虚汗,擦擦脑门,方惊魂未定道,“我的这个兄弟,没把你吓着吧?”
她目光雪亮雪亮的盯着青莪,神思恍惚道,“无妨无妨。”
我匆匆扯着青莪的袖子,甚艰难扯出来一个笑,“其实,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嘿嘿,都多大岁数人了……还害羞呢……”
话音未落,青莪又呼啦一声把我扯过去,差点没把我两腿并作一条腿,面朝下拖着走。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又浓墨重彩的记上了这一笔,这厮,脾气也忒大忒刚烈了,很黄很暴力啊。
待我与青莪各自话别,又气喘吁吁赶回灵鹫,山上的晚课也修得八九不离十了。大师兄愁眉惨雾站在殿堂外,甚为愁苦的望着晚归的我。
我一路急行过去,差点匍匐在师兄身前,又是抹眼泪又是哭嚎,声嘶力竭的哭诉今日是多么的不当心,又是如何如何的吃坏了肚子。
大师兄倒是一味的包容,皱着眉头照单全收了去,还不忘叮嘱我道,“行了行了,哭得差不多便成了,免得再哭岔了气,回头我不好和师父交代。”
我低声哼了哼,和蚊子哼也差不了多少。
大师兄敛着手,又道,“师兄见你风尘仆仆的,实在不忍心再苛责你,你且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