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显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再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我正绞尽脑汁想着逗师父开怀的笑话,忽而便起了风,一阵刮过一阵,吹得我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我嘿嘿笑了笑,甫要出声,便见有身影自外头飘忽进来,是玄乎得很。
那人着一身劲装,身上还配着剑,一副英气凛然的模样,进了门,便是嗤笑着,“小徒弟,你不晓得遭雷劈是你家师父的死穴吗?”
美目流转,她又回头对师父暗叹了句,“君,你何时收了名资质如此愚钝的徒儿,呵呵,竟是教你气得不轻呢。来来,本阁主看看,有没有把我的君给气焦了?我说,天雷你也受了,怎的这会儿竟收不住气呢?我的君有多久没动气了?七万年?九万年?”
娘嗳,原着师父竟然有那么老了,我甚吃惊将他们俩看着,眼前这名英姿飒爽的小娘子,莫不是也活了上万岁?可她的脸上,也没有深邃得可以夹死苍蝇的皱纹呀……
我甚怨念的望着师父,师父倒是拂了拂袖子,睫毛淡淡覆在眼睑上,开口道,“诗娘,莫要胡言。”
师娘……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半会的,全明白了。
师父他,活了上万年,他可不是吃素的呀。他虽是一名神仙,但在美色当前,他也不是柳下惠,怪不得方才他那般问我,原着他也是一名过惯了神仙日子的神仙,想要下凡来体验把人生。
还要玩一回收一窝徒弟,COS师父师娘的老把戏……
一夜之间,我像是忽而悟了许多,脸上不由得堆起笑意,盈盈起身,对着师父师娘福了一福,“师父师娘,那么十四先行回房了。”
师娘剑柄一端忽而把我挑起来看个分明,眸光在我身上扫射,像是要把我戳出来几个窟窿。
她的话倒叫我有些惊慌失措。
她道,“小十四是吧?十四的脸,长得颇似我的一个故人呢……”又回过头,盈盈笑倒,“君,你说是不?”
我茫然的朝师父看过去,师父只扫了我一眼,眉目都很淡然,负手在身后,缓声道,“唔,夜深了,十四且回房歇着吧。”
我怯怯诺诺的应着,师娘却还要把我抓到身边,在我耳边胡乱吹一通气,说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她道,“唔,是的,十四先行回避吧,师父的身子有些不爽,师娘现今便要来帮他治愈一番……”
我反应了半会才晓得师娘说的是什么话,想通了之后又虚虚瞟了师父一眼,那张修行了三百余年的老脸,忽而涨得通红。
我又想起来媚娘那次在小茅房里头与凌霄他爹巫山云雨的情景了……我在心中不怀好意的想着,师父的这副隽秀的模样,不知道身形是否比之凌霄他爹更加的硬朗好看呢,师娘的这流丽的眉目,也不知会不会比媚娘更加委婉承欢呢?他们做着的那档子事,是不是也与媚娘一般,想是要把对方吞进肚子里呢?可是,师父看起来,是这般的宝相呀……
想着想着,我的心忽而似被什么抽动了,狠狠的拨动了脑海里的一条弦,生起了疼。
流年之心事
脑海里铮铮一根弦似无意被撩拨而起,突兀的泛出些不知名的酸气来。
自古仙妖有别,仙界的规条虽多,却不及妖界的冗繁庞杂,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得私慕上凡人,整些迷惑世人的幺蛾子来,也不得生出些惊天动地的爱恋,生出莫以名状的孽障,叫天上管事的仙君生出麻烦,你让仙君不得安生了,仙君必然要反过来让你不得安生。于是为着这般苛刻的清规戒律,我不得不动情忍性、一日复一日的修行,见今看到师父及师娘在我面前做出一副鹣鲽情深,有情有义的模样来,我是妒忌得紧,眼红得紧。
俗话说得好,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妖比妖,气死妖,妖比仙,还是气死妖。
是以我拢总将这酸气发泄在妖界及仙界的不公平条约上,并且将这桶子酸水给倒得干干净净。拨乱反正之后,全身霎时舒坦不少。
此时师娘却是噗嗤笑出声来,朝师父打趣道,“不就是逗了会你的小徒弟么,至于脸绿成这般……”说着也不知怎的,眼光一扫,居然扫到师父放在角落里的一幅丹青。
便是方才师父挥洒泼墨的那一幅。
师娘的眼当真尖呀,我心里乐得,原来并不只有我,在心里头有着偷窥的欲望,也不止我,想要知晓师父那比凌霄还凌霄,比媚娘还媚娘的风月情事。猪呀,他全身都是宝,师父呀,他全身都是谜。
而今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桩小事,譬如师父将师娘的模样绘成一幅丹青,又偷着掖着不给师娘知道。
像是窥见了什么师父不想被人知晓的心事,我乐得只差手舞足蹈。
只是我的这个猜想,却头一回碰了壁,是以我沮丧极了,只待在墙角里头,听着师娘头头是道与师父这般道,“……怎么不敢给我看看?难不成你竟是还偷偷画着她的丹青?人都被雷劈死了,你还想学伏羲那般绘一幅河图洛书?抑或是学学九尾画山,从山上画出些神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