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日下,道德沦亡,我也沦落到要看春,宫图的地步了,我又实打实悲切的叹了声,将那几本册子放回原位,躺回床上将被子盖至头顶,却再睡不着了。
烛火似是噼啪响了一声,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我抬眼想了想,莫不是我夜间吃了两块甜糕,竟然这么快便有老鼠光顾了么?
烛火摇曳不定,我怯怯诺诺的翻开了一截云被,将那动静之处瞧了瞧。
不是只老鼠,是比老鼠更大的,胆子更肥的。瞥见来人是谁,有莫名的欣喜在心里涌动,我踢开一床被子,鲤鱼打挺般从床榻上扑腾起来,顾不及穿鞋子,赤足从床上发足狂奔下来,只怕在错过面前的这个人。
我一把扑在他身上,差点儿将他的身子震上三震,我抱着他,小心肝急促的跳了跳,我抚着跳动得似发疯的野马,在心里默默拉了拉缰绳。
无奈那只野马实在拉不住脚,我也只得随着去了。是以这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扑通扑通跳着,甚为跌宕起伏。
阿君一把接过我,掂量良久,眸子沉了沉,淡淡一笑道,“小猫有这么想某么?”
我望了回房梁,哈哈干笑了两声,用手比出一个跨度来,露出两个小酒窝,与他道,“有这么多?又或者是——”
我把两只手摊开来,比划到最大,笑嘻嘻望着他,“有这么多!”
因着我动作幅度太大,阿君又只空出一只手托住我,我差点儿自他身上跌下去,又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呵呵一笑。
阿君探出一只手扶住我,淡淡哂笑,“嗯哼,小猫还挺想某的么。”言毕,又抽出手在我鼻子上轻轻的捏了捏。我半晌回不过气,呼哧呼哧问他道,“那么,阿君,你可有想我?”
阿君定定的将我细细看着,他的那副眉眼,那副嘴巴,那副眸子,那双眸子将我亮晶晶的望着。他倒是面无表情望着我,轻轻扯出来一个笑,又在我嘴角旁舔了舔,“某也是。”
唔,这是……我愣了半响,目瞪口呆的与他对看着,我摸了摸心口,那儿又漏拍了几下。
他半眯着眼,与我大眼对小眼,似是语气轻佻道,“唔,这是某给小猫的新年礼物。”
桌上似模似样摆了我的钱袋及衿缨,我从他身上跳下来,凑在书案前将钱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唔,分文不差,衿缨也丝毫未损的样子……如此说来,今夜救我之人便是阿君咯?
我抬眼心虚的望了阿君一眼,衿缨里的画像,他应当没瞥见吧……
眼见阿君的目光顺着我徐徐往书案上瞄,我嘿嘿傻笑着,一手抽过他的扇子摇了摇,想将书案上那几册不经事的玩意儿勉力挡上一挡。
方走几步,双手甫碰到册子的边缘,便被他侧身挡在身前,双手搂着我的腰身,语气温和道,“地上冰凉,小猫还赤着脚呢。”
我低下头,定定将自己的脚上瞧了瞧,阿君所言不虚,地上其实很冷,我的脚丫子被冻得雪白,没一丝血色,不免要轻轻的踮起来,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出皎皎的象牙白色来。
我未及出声,便连人带书被阿君横抱起来,我被他摇得晃了晃,霎时天地都似在旋转。
我头抵在他胸前,似还听见他唇角带着笑,嘀嘀咕咕在说着,“还真是一只小猫呢……”
我低眉顺耳瞧了瞧,娘嗳,那几本册子,还完好无损的躺在我怀里……
阿君将我轻轻抛上床,我眼明手快想要将那几本侧子藏匿起来,不料他先我一步将我挡在身侧,很迅捷的将书本捞在手中,低眼瞧了瞧,打量了一会,方抬眼瞅了瞅我,淡淡道,“唔,小猫看这些做什么?”
离歌之戳戳
阿君的这个问话,委实是个难题。
我哑然将他望着,看了他半晌,方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来,讪讪道,“不过是平素闲来无事看的册子罢了,便于增长见识,通达视听,集思广益……”
我每说一句,他便嗯一声,末了还要将声调往上一提,以达成在声势上恐吓我,在心灵上摧残我的效果。
我向来在他面前编不了多大的谎话,眼观鼻鼻观心,待得我眼耳口鼻全挤在一处,还是规规矩矩的一五一十的将实话和盘托出了,“啊哦,阿君,其实是这么件事儿,实质就是我阿爹阿娘怕我嫁给表哥后,不知道礼数,于是便扔了几册家中的藏书于我,这些书,其时与《女则》、《女诫》有些相似,不外乎是教导女儿家应当如何为人媳妇,谨守本分,敬慎曲从尔尔。”
阿君偌大的身躯俯在我上方,一双眸子凉幽幽飘过来,轻飘飘言了句,“小猫要嫁给表哥?”
我正词穷着,便见阿君撩起我一丝头发,缓缓靠近我,低低一笑,“你是他的小可爱表妹?”
我巴巴干笑了声,身子向后挪了挪。
阿君又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我身侧,在我耳边缓缓问着,“他是你的小坏蛋表哥?”
我又向后挪了挪,待我挪到墙角,方皮笑肉不笑道,“阿君,你委实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唔,这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将我环在怀里,用双手锁住我的身子,“唔,你们买面具的时候,某刚好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