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还包着饭,对于他们的那些个安排无可驳辩,只得点头应了。
这头我和姒姒甫要起身,那头阿君和阁主仿佛是打得火热,我瞅了一眼,似乎还看见阁主的手幽幽想要探入阿君的衣襟,甚是触目惊心。
我低着头走路差点就撞上门槛,踉跄几步,姒姒伸手将我拉着,掩着笑对屋里两人道,“舅舅,阁主,你们慢聊。”
我连头也不愿扭回去瞧,也不知是怎么被姒姒拉出了几步远,阿君的声音才慢慢悠悠飘过来,“慢着。”
姒姒疑惑的转过头,我伸长耳朵,便听见阿君淡淡说了句,“觉年的手背好似擦伤了,姒姒带着她去上个药吧。”
离歌之八卦
阿君婉转说完那番话,门便咿呀一声掩上了,再看不见里面什么状况。
姒姒拉着我的手,慢条斯理的走着,笑容很轻浅。我跟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绕了几回走廊,心乱如麻,那些亭台楼阁华楼水榭晃到眼里只觉得心烦,抬头便听见她在前方摇头,轻声笑道,“舅舅也太……”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我听得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她笑意更深了,“姒姒方才也没留意,觉年竟不识得愈合伤口的法术么?”
我想着在山上住,也应当入乡随俗,若然一味的强调自己是名凡人,便好似会被妖怪们鄙视一般。我辗转寻思了半晌,只得硬着脖子学着编故事与她听,“我打小便是只猫妖,修为不高,只勉强能幻化成人形,偶尔去道观大院子里偷几个果子吃,却是吃力不讨好,总是落得一身的伤。你舅舅见着我的时候,我是落魄得很,窘迫得很,幸而你舅舅不嫌弃,带着我到这山上来小住。”
姒姒停下了脚步,在阁子间里倒听得入神。
怕她不太相信,我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些庞杂的话,诸如“我未见着你舅舅之前,便听闻他是个远近驰名的大好人,碧水客栈里个个都说,狐狸阿君可是个古道心肠的。”诸如“你舅舅甫见着我的时候,我饿得奄奄一息,差点要断气,你舅舅好心拾捡我,拾掇拾掇才发觉我是一只小猫,毛发也出落得不够干净,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着我是猫族而嫌弃过半分,依旧把我往这寨子里带。”又诸如“你舅舅的这份恩情,我是深深记在心里的,你别见我脸上淡淡,其时心中很是感怀,我估摸着若当真有个时机,这份恩情我也是得勉力报上一报的。”
因着平时胡诌乱诌的也有些经验,我越说便越觉着顺坦,谎话像雪球一般越堆越高,姒姒只坐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听着。
待我口若悬河之后,姒姒思索许久,才道,“姒姒识得舅舅这么些年,也不曾见过他把谁往这山上带过。”
我的耳根有些红,只得解释道,“你舅舅也曾经和我提起过,他有只宠物小猫的。说那小猫最喜懒洋洋趴在窗台砚墨旁,亦曾在他的墨宝中玩耍过,莫不是他戏弄我才杜撰的这些话么?”
姒姒懵了一懵,才似刚刚想起来,若有所思道,“舅舅既然与你说过此事,便不会骗你。只是姒姒活着的这一千五百年里,当真没听过舅舅养了什么宠物的,或者是在姒姒出生之前便有了吧。姒姒猜想,这只宠物小猫,八成是舅舅早年无聊,在哪里寻来玩乐的,此刻应该已经不在了。”说到此处,她倒是颇为伤怀,“舅舅活了那么长久,年纪渐长,许是寂寞了吧。”
我呆呆将她望着,把她的这番话在心中消化一番,又消化一番。
她见我久久不语,又好心宽慰我道,“觉年原身是只小猫吧,应当也知道猫要修炼成人身实属不易,猫族里心性根基持重才能勉强修得人身,如此算来,觉年的道行也不算低了。”
我连连点头,又与她闲话两句,待得转入一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她指了指前方的院落,提点我道,“这边就是东边厢房了,比较静谧,离舅舅的院子也近。”
她如此说,我倒觉着她的安排十分妥当了。
没想到厢房里别有一番景致,虽不及大堂那般金碧辉煌,瑞气千万,也可称作清丽淡雅了。屋外翠竹修篁,衬得整座院落里细微如画,屋内墨香秀丽,亦布置得尔雅不俗。
不久便有手脚灵敏的狐狸送来草药,姒姒鼓捣了半晌,手法稍显笨拙,她见我目不转睛看着她,指着那碗简陋的草药道,“平时受伤随便使个法术也便是了,鲜少用这样的法子。”
我咧开嘴笑笑,她一边为我上药,一边笑谑道,“舅舅今日忒细心了,平时也不见他留意过谁的爪子。”
我脸皮薄,耳根又不动声色红了红,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转了几千几百个念头,就在药草贴上我手背的时候,我将将得出一个结论:原着我上山,是要来做小三的!
虽则我弄不懂他们狐狸族的规矩,也懂得狐狸总是成双成对的,绝然不会搞那些个3P、NP的把戏。阿君既已有婚事在身,便也算半个有妇之夫,我跟着他上山,这里头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宠物?何谓宠物呢?凡间素有“关羽既死,赤兔马亦不复见”的说法,而神仙界也有些个典故段子是这样说的,譬如那丰神俊朗的二郎神杨戬,本就长得惊为天人,却养了一头凶神恶煞的哮天犬,活在天上几万年,愣是没娶个亲纳个妾,传出个风流韵事什么的,凡间说起他,无非是诸如“一神一狗,寸步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话。于我看来,这一神一狗也算是人兽恋典范里的个中翘楚了。
虽则我对着当宠物一事终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哪个小三转正之前是名正言顺的呢?虽则我上山之前对着斐弥的风气一窍不通,不知那阁主是如此鲜衣怒马风流潇洒,也不知阿君家中尚有个唤姒姒的外甥女。我黯然想了想,阿君的事情我是当真不清不楚,即便如此,那又何如?我晓得运用言语眼泪各种攻势,加上八卦狗血剧助阵,最后与他家人们打成一片,走狐狸的群众路线,将阿君坑蒙拐骗到身边,套牢不放手。如此而言,对于他和阁主之间的一段畸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我有些好笑的叹气,忽而就想起方才离去之前望见的那一幕,我小心翼翼的望着姒姒,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语气间不是不惶恐的。
我问她,“姒姒,你说你舅舅与阁主,如今会是在做着什么事?”
她一双眼乐呵呵的瞧着我,滴溜溜乱淌,眼睛闪烁得十分厉害,“觉年你说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