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在皇家,说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成亲王年龄虽小,心思却格外深沉,一直都将心底渴望深藏,做出一副谦虚模样,既迷惑他人,又用来自保。
不过,任凭他怎么想,都不会料到今日之事会发生这么多转折。
有武道强人来袭,这个消息在皇宫中很早就传开了,国师出击之后。皇帝也随之而动,这在中洲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但在奚人看来却没有什么。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先是最早来袭之人消失,而后又有人来,而这第二个来袭之人,居然先逼退了大溪国师,跟着将皇宫中的守卫之力彻底击溃,灭杀了大部分的高手。但这还不算完,连大溪皇帝最终都炸成血雾!
更不要说,那位屡立奇功的小侯爷叶逸,也被逼到了绝境。
但这些对大溪朝来说,堪称飞来横祸的事情,现在却成了成亲王一步登天的契机!
本来他也和旁人一样,听闻父皇身死,有种天塌了的感觉,但跟着却是峰回路转。以刘为其为首的文臣突然入宫,说要推举成亲王继承大统。稳定江山社稷!
“殿下,眼下不是悲伤之时,还请振作。”
刘为其为首的文臣们,一脸热切的看着皇后和身边的成亲王,心底心念转动,虽然各有打算,可当前的目的却是相同的——扶立新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皇帝身死,就是一件大事。相应的礼仪、布置、上庙号等等,繁琐无比,所耗用的钱财不计其数。
但这些事情却不是重点,死者已矣,真正的着眼点,却是新君!
每一次新君登位,都是一次重大转折。是无数人争夺、妥协,甚至流血所带来的结果。
大溪立国日短,还保留着大量的奚人传统,其中一点。就是重武轻文,这在文臣看来是难以忍受,也是不应当的,因为大溪既然要入主中洲,那就必须有所转变,你武力足以压服大宁,但总不能杀光天下黎民吧?关键还是在于制度的建立,从而牧养百姓。
太祖定鼎,太宗治国。
智者作法,愚者制焉。
眼下这众多文臣,就是要做这个制定法规、留名青史的智者,而那略显瘦弱的成亲王,在他们看来,就是太宗,是希望,是文臣地位提升的根基所在。
在这一刻,众多文臣心里却是庆幸起来,得幸于奚人的规矩,成年的皇子需独领一军,或镇守一方,所以整个皇宫里,除了这位成亲王,就只剩下两名身有残疾的亲王,以及十几名年幼的皇子,当然了,还有为数众多的公主。
而这位成亲王平日里待人恭谦,是一副忠厚君子的模样,让这样的人登基,在刘为其等人看来,也更容易掌控。
大溪皇后毕竟是随着皇帝从北地杀来的,虽然心伤丈夫离去,但也知道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看了一眼下面的众臣,又看了看身旁的亲子,有些难以决定。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位,可众多成年皇子在外,都是手握实权之辈,最近的两名亲王,更是拱卫京师,只要一日功夫就能快马到来,万一出了变化,就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别的不说,单单是国都之内,掌控几卫兵马的众多将领,就分别是几名亲王的心腹,也只有自己的丈夫、大溪皇帝那样的雄主能够镇得住,用的起来。
眼见自己母亲犹豫,成亲王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却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吵杂之声,跟着就是隆隆的脚步声响,在两名慌乱内侍的禀报下,一众军方将领到来了。
他们本来还沉浸在皇帝破灭的震撼中,但突闻文臣举动,又有手下幕僚进言,明白了缘由,立时就顾不得其他,匆匆赶来。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他看了跪倒在地的文臣一眼,满眼鄙视,然后上前一步行礼,就要开口言语。
这时,成亲王却是上前一步,当先开口。
“诸位来的正好,孤闻父皇之事,悲伤至极,思及凶徒未能伏诛,义愤填胸,奈何孤势单力薄,无法为父皇报仇,诸位都是国之柱石,想来心思与孤王一般……”
成亲王侃侃而谈,一开口,就是父仇、国仇,大义的旗子直接就立了起来,众多将领虽是武将、奚人,但耳濡目染,也知道忠君之事,自是无法反驳,只能任由成亲王诉说。
“……此人穷凶极恶,弑君犯上,可谓无君无父,无法无天!这样的人留存世间,实乃天下毒瘤!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凡我大溪之人,见之可杀!”
听到这话,刘为其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奇之色,他们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亲王,居然知道先一步占据大义!
这大义一占据了,至少在法理上没人能挑出问题。
但接下来,众文臣就从各自眼中看到了忧色。
“看来,咱们是看走眼了,这位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
果不其然,成亲王简简单单几句话,说的众武将发作不得,跟着,他话锋一转:“……皇兄们领兵在外,都是战无不胜的绝世统帅,那凶徒强横,非千人万人不能制,正该让众皇兄领兵而行,一举围杀!”
接着,他连连发号施令,涉及到众皇子的兵马,以命令口吻,令几路兵马合为一股,然后设下正副统帅。
听到这番话语,武将们面面相觑。
他们背后都站着一位皇子,本身就是各皇子的代言人,这次入宫,目的不言而喻,可听着成亲王的话,却也没有办法反驳,人家打着为君父报仇的名号,莫非你还能顶撞?想叛逆不成?
但跪在地上的文臣,却是面色陡变,比武将们看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