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静静地站在树下,一个面蒙黑纱的黑衣人也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两人于寒冷刺骨地北风中。 相对无言。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说,南诏之行后,我便再也见不着你了吗?”良久,萧睿低沉的声音才缓缓而起,旋即又消散在呼啸的风中。
黑衣人紧紧捂住蒙面的黑纱,微微退后一步,冷笑了一声。 “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才,就这么白白地毁了……话已至此。 你听也好,不听也罢,由你去吧。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做得太过……还是那句话,这长安城里地一切,尽在皇上地眼皮底下——实话告诉你。 那刺客怀里地飞票,就是我放进去地。 ”
“你究竟是谁?”萧睿微微上前一步,手探向了自己地怀里。
黑衣人一怔,后退了一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恶意。 记住,不要把事情搞大。 搞大了对你没有好处。 ”
萧睿突然笑了笑,那笑容在寒冷的北风中寂寞地绽放,他伸出手去,“影子,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震,冷哼一声。 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萧睿笑容一敛,面色阴沉下来,他蓦然狠狠地一拳击打在旁边的树干上,“难道要我白白吃了这亏不成?哼,休想!”
……
……
黑夜无语,风狂如骤。 十余个蒙面的黑衣人相继越出萧家的院墙,沿着一条深深地小巷,向长安城南处鬼魅一般纵身飞奔而去。
一座幽静的宅院之外,呼啸的风中。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萧睿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眼望着那紧闭的院门,咬了咬牙。 摆了摆手,“动手!”
早已等候在这座宅院院墙下的十几个黑衣人犹如狸猫一般飞跃上墙头,然后又一一落入院中。 一个黑衣人悄然打开了院门,萧睿飘然而入。
院落不大,看上去已经荒废多时了,院中到处是枯败的杂草和灰尘落叶。 一间正屋内,突然亮起了火烛,一个清冷的声音警惕地传出,“兄弟们起身,似有动静!”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披着棉袍的汉子露出头来,发现了就站在他当面紧紧裹着披风迎风而立地萧睿,刚要惊呼一声,一道血光闪处,他的头颅已经被守候在门口的黑衣人一刀斩落。
屋中杂音四起,4个彪悍的汉子怒吼着挥舞着长长的陌刀冲了出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冰冷而血腥地羽箭。 暴雨梨花一般的羽箭飞射而出,四个壮汉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呼,就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马蜂窝。
淡淡的血腥气被呼啸的北风荡涤一空,只有那低沉的惨呼声引起了相邻百姓家里的几声犬吠。
“大人……”那刃一把扯掉面上沾满血迹的黑纱,躬身问道。
“那刃,你们做得很好……告诉兄弟们,今晚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萧睿阴森森的话传进那刃的耳朵,那刃心里一颤,急忙躬身下去,“那刃明白。 ”
萧睿长出了一口气,冷冷地目光从那几具尸体上一扫而过,他仰首望向了阴暗无月地沉沉夜幕天宇,心里积攒多日地愤怒一点点从他急促的呼吸声中宣泄了出去。
“烧了这座院子,不要留下一点痕迹……好让他们也明白,我萧睿不是待宰地羔羊,不是任人捏把的软柿子……”萧睿冷笑一声,扭头便走。
等他上了马车缓缓驰过两条街的时候,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见那方向传来了熊熊的火光,而旋即,隐隐有救火的惊呼声和犬吠声响成一片。 他霍然放下车帘,又钻了回去。
一个黑衣人轻盈地站在长街的尽头,眼望着萧睿的马车悄然离去,默默摘下面上的黑纱,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你变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哎,就怕是皇上,也没有真的看透你……”
“我变了吗?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萧睿坐在马车里,也是默默地问着自己。
穿越到盛唐之后,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做一个安乐的富家翁,守着如花娇妻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寄情于山水与世无争。 但是,命运的轨迹却在一点点地向着巨大的漩涡转移着……太多太多萧睿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太多太多的阴谋和肃杀,都这么扑面而来,越是接近这个漩涡,他越是发现,这大唐的生活并非只有美酒和歌舞。
他不愿意惹是生非,可是非却一次次找上他;他不愿意争权夺利,可权利的阴霾却始终笼罩在他的头顶。 没有办法,他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只能选择面对。
随着时日的推移,往昔那个风花雪月激情如火视金钱如粪土的少年萧睿,已经渐渐地归于过往。 没得办法,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住自己美满的幸福生活,他只得将心变得一点点坚硬起来。
一张张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