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很喜欢,打小就很喜欢。 可是——”玉真皱了皱眉,“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今后我也不吃了。 不过,上元佳节,不吃油锤也着实让人扫兴。 对了。 夜深露重风寒。 你穿得太少,小心着凉了——来人。 给萧公子取一件狐皮暖袍来,另外生几个火盆过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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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夜深风寒。 可玉真却跟萧睿裹着披风,守着火盆,坐在琼林山庄的回廊上对坐望月。 感受着玉真那袍袖挥舞间母性的关怀和体贴,萧睿默默地望着对面那神色有些哀怨又有些欢喜的玉真,心里又升腾起一股子久违了的温情和感动。
“殿下,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萧睿起身匆匆告别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萧睿便带着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汤碗从琼林山庄地厨房方向而来。
玉真已经在清冷的月光下等得有些不耐烦,见萧睿带人端着一碗热乎乎冒着蒸汽的东西来,不由奇道,“萧睿,这是什么?”
萧睿从侍女手里接过汤碗,用玉勺捞起一个光滑如玉的汤圆,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这是萧睿亲自下厨为殿下做的汤圆,这是海外某国地一种食物,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殿下可以尝尝。 ”
玉真惊讶地扫了萧睿一眼,“你做的?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能下厨呢?”
玉真很快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萧睿已经将热乎乎的汤圆送到了她的嘴边。 玉真一叹,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小口,咀嚼了一下,面色一喜,紧接着从萧睿手里接过玉勺,自己吃了起来。 一连将那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吃完,玉真这才抬起头来赞道,“这汤圆当真是好吃,竟然内里有馅,其味甜美还带有酒香,应是面食吧?你这酒徒可真是名不虚传,做什么都忘不了放酒哟!”
转念又想起这是萧睿亲自下厨为自己所做,玉真面上浮起一片欣慰和感动之色,起身来拍了拍萧睿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你有心了……只是以后不许再进厨房了,君子远庖厨,这让人知道你这天子门生下厨为女子做吃食,会笑话死你的……”
“夜深了,早些回去安歇吧,孩子。 ”玉真望着萧睿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也越来越复杂。
一阵寒风袭来。 让在几个侍女包围中的玉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玉真回头瞥去,见萧睿仍旧站在回廊上抬头望月,心里不由幽幽一叹。 眼中闪出一抹柔情,低低道,“今晚你们都不要到我地房里来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
玉真行进在寒风中,侍女引路地红灯笼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身后。 寒风中传来萧睿那沉静淡然地吟哦声:
暮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直到后半夜,萧睿才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转的时候。 睁眼一看,玉真已经地坐在他地榻边,正笑吟吟地端详着他。
“殿下!”萧睿一惊,赶紧盖着被子坐了起来。 玉真轻轻一笑,“来人,帮萧公子洗漱。 ”
几个侍女一窝蜂地进来,有端着铜盆的。 有持着汗巾的,还有地用托盘端着一套崭新的衣袍。 萧睿犹豫了一下,“殿下,还是——还是让萧睿自己来吧。 ”
玉真微微一笑,“你这个孩子,还怕羞呢?来吧,赶紧地,试试这身新衣袍看看合身不合身。 这是我让宫里的御用裁缝给你缝制的新衣。 ”
……
……
坐在琼林山庄豪华的大书房里,玉真端着一盏清茶,趺坐一旁,看萧睿读书已经成了她最近的一项主要工作。 起初,萧睿还觉得有些别扭,但时日久了。 也就自行温书,顾不上考虑玉真的存在与否了。 自打萧睿来到烟罗谷里“隐居”,琼林山庄里的一应茶品,就都让玉真吩咐换成了不加香料地清茶,这喝得惯了,玉真倒也觉得清茶口味清淡,更加清爽。
屋中火盆正旺,温暖如春。 玉真手里的白玉茶盏晶莹透亮,绚烂的冬日阳光从窗棂处投射进来,反射起茶盏上的精美花纹。 在地面上投影成一道光圈。 她扫了一眼正在低头看书的萧睿。 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低道。 “孩子,我有个事情想要跟你打个商量。 ”
“殿下请讲。 ”萧睿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
“孩子,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孩子——而我这一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与你一见投缘,你能不能……”玉真妩媚的脸上闪过一团红晕,一双明亮如秋水地眼睛灼热地投在萧睿身上,那眼角的鱼尾纹更加的透亮和浓密了。
萧睿一怔,知道玉真要说什么。 他抬眼见玉真眼中那深深流淌着的期待、火热和母性的慈爱,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她对于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心里一暖,沉吟了一下,缓缓起身跪倒在玉真面前,“殿下待萧睿犹如慈母,萧睿终生难忘——萧睿愿意拜殿下为母!”
玉真欢喜地如少女一般跳了起来,身上披着地裘皮披风散落在地,她伸出颤巍巍地手去,抚摸着萧睿的脸庞,眼中那慈爱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的炽热,喃喃自语着,“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