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老神在在地摇头晃脑:“此等天机,怎是我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晏存继的脸色更青了,这还是打出生以来头一回,他让这么一个小角色玩得挂不住了面。他气得在屋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床上盘腿坐着的那人却依旧气定神闲,甚至悠悠地闭上了眼开始打坐。朱雀感受着身边人无处宣泄的暴躁,悠悠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坐享了一切,实际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求而不得的滋味啊,一定很是销魂吧……”
作者有话要说:
☆、荡子(五)
季华鸢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如梦似幻。
在每一个白天,他走出门去,在别人的窃窃私语间穿行,挽着那个他不喜欢的人的胳膊。然而到了晚上,他却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安排下被送到北堂朝的怀里。有时是激烈的做A爱,抑或只是平平淡淡地相拥而眠,无论如何,他永远都能蜷缩在那人的怀抱中安心地闭眼。一夜无梦,睡得比婴儿还香甜。他在清晨睁开眼睛,听见山间的孤鸟清脆的鸣叫。推开窗,外面朝阳的金光打在脸上,北堂朝从背后抱住他,轻轻地蹭他的脸。
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想,就这样下去吧,一直这样下去。他不需要全世界人都知道他和北堂朝两厢情浓,他只想永远拉着他的手,走完全部的人生。
季华鸢偏过头,北堂朝刚好将目光从远方收回,与他相望。晨光仿佛在那肌肤上烙下了一层银色,一闪一闪的,像是会发光。北堂朝的目光澄澈如海,季华鸢在沉醉中忍不住感到迷惑,他永远都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笑容这么好看。他对他温温一笑,他就会鼻子发酸,心房沉浸入那样饱满的温暖中。
从他出生那一瞬间起,上天拿走了他的一切。而他十五岁那年,上天给了他北堂朝。而这,是一笔他永远都不会觉得赔本的买卖。
季华鸢探过身,与北堂朝拥吻。
晏存继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昨晚的心情,或者说,如遭雷轰?嗯,也许这个还比较恰当一点。昨晚正当他指着朱雀颤抖着手指无语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侍卫小心翼翼地问话进来:“王储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还能怎么说!他是浪荡王储晏存继!屋里的人,必须、而且只能是季华鸢!而他,一定要和季华鸢共度春宵!他进了这个门,就没有退路了!
晏存继狠狠地瞪着床上的朱雀,恨不得能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而朱雀只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大喇喇地下床来,拖拉着脚丫子走到他身边,刷地一声拽脱自己肩膀头的衣服,伸到他面前,努努嘴,风轻云淡地说道:“喏,给我也来个红樱桃。”
晏存继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黑过。他似乎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一点一点板结成块,然后发出碎裂的声音。
朱雀嘟囔道:“快点啊,快点啊,我自己够不到啊。”
晏存继咬着牙嘎巴嘎巴响着,低下头,对准那块蜜色的肌肤狠狠地嘬了下去。他从来没有这样心存怨恨和刻毒地去吻过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都在嗡嗡作响。偏偏朱雀还在他头上方催道:“哎,你快点快点……真是的……对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爽?你们平时和男人做也不爽吗?”
晏存继抬头,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两个深红色的吻痕,强忍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皱眉道:“少废话!快点去应付了门外那只聒噪的乌鸦。”
朱雀嘿嘿一笑:“得嘞!”说罢光着脚丫子拖着长长的睡袍似的白褂子,一步一拖拉地蹭到大殿门口,吱嘎一声推开门,斜倚在门口,长眼轻勾,语声低媚勾人:“怎么着,嫌我和殿下声音大了?”
那侍卫没想到自己按照规矩问出去的一句话竟然把季华鸢招了出来,他本来心中看不起这个背主求荣的浪荡子,但是此刻,那个绝世容颜的人就这样倚在门上,衣着松垮,香肩半露,浓烈的吻痕让人观之血脉贲张。“季华鸢”一抬眼,他就觉得自己的魂都快被勾出来了。倏忽间,他仿佛突然明白了这两个万人之上睥睨众生的王者为什么会同时喜欢上这样一个淡漠的人——即便季华鸢惊才绝艳,美如谪仙,似乎也并非绝世无双。只是他大抵从未想象过,若是这样一个人间谪仙躺在床上对着自己妖媚一笑,再摆出几个风骚浪荡的姿势,自己会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御的诱惑。而晏存继和北堂朝再有呼风唤雨之能,也只是两个男人。
祸水。他一时间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他有一种预感,季华鸢是天大的祸水,早晚会害惨了南怀,甚至会搅得南怀与西亭之间纷争不断。
朱雀瞧着那侍卫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会面红如血,一会皮白胜纸,也不知道在胡想些什么。他低低一笑,刻意哑着嗓子问道:“我和殿下做些有趣儿的事儿,侍卫大哥有什么指教吗?”
“没有!”那侍卫下意识地一口否决,紧接着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属下只是多嘴一问。”
朱雀绽开红唇魅惑一笑,吐气如兰:“那……你可以走了。”
侍卫茫然地点了点头,乖顺地转身离开。朱雀望着他的背影,面上魅惑的笑容慢慢被憋着爆笑的表情取代。他缓缓站直身子,看着那小侍卫走出了外院后突然拔脚开始飞跑,更加欢乐不已。他正望着有趣,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无声地接近。朱雀不过撇嘴淡笑,并没有回过头,直到那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自己头顶上。
“好玩吗?”
朱雀回过头,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晏存继:“作戏而已,朱雀作为王爷的嫡系,自然也愿意为华鸢的大计加把力。”
晏存继看着他的表情说不出是不屑还是阴郁,他只是沉着脸静静地看了朱雀一会,而后转身沉声道:“那么戏演完了,本殿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朱雀跟上,说道:“我睡地板。”
“随你,总之别扰到我。”
“在下绝不发出一点声音。”朱雀竖起手掌对天发誓。
这一夜,朱雀在地板上睡得香甜,他确实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几不可察。然而晏存继却睁着眼看着房梁,一夜无眠。
转天,季华鸢的妖娆模样就传遍了整个行宫。起初有人不信,但却架不住人言如潮,十几个版本一起流传出去,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邪乎。只一个早晨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季华鸢床上有着如何的浪荡功夫。那邪魅的低笑,烈焰般的红唇,肩头暧昧暴露的吮痕,无一不成了所有人闲来无事的谈料。
季华鸢和朱雀是在清晨偷偷地换回彼此的角色的。季华鸢回到自己殿内,难得地看见了晏存继的冷脸。晏存继连他的招呼都没回一个,直接黑着一张脸转身走了,留他自己一头雾水。而当他用过早饭享受了一早上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之后,他才终于知道了昨夜朱雀干了什么好事。不幸的是,朱雀此时早已老老实实地回到北堂朝身边,做他正直会武的贴身侍卫去了。
而北堂朝听着那一个个不同版本的流言,面上已经渐渐做不出什么表情了。他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而且似乎比前几日都奔忙似的,行色匆匆地穿梭在廊台之间。朱雀知道自己正危险着,乖巧地咬住了舌头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声都不敢出,北堂朝几次欲言又止,好多次手指都快点在他鼻子上了,却最终依然只是愤愤地哼了一声颓然放下。朱雀的心越提越高,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他跟着北堂朝去询问晚宴的安排,北堂朝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朱雀整个人差点扑出去,却捂着屁股连个屁都没敢放,低着脑袋要多低顺又多低顺地蹭回到北堂朝面前听训。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