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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第1页)

季华鸢撒谎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也许,他只是想要回去,哪怕是任性一次也好。心不静,就想找到一个令人心安的地方安睡。季华鸢想着,无论怎样,白珊瑚簪子也好,爹娘也罢,这世间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北堂朝给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昔(一)

季华鸢撒谎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也许,他只是想要回去,哪怕是任性一次也好。心不静,就想找到一个令人心安的地方安睡。季华鸢想着,无论怎样,白珊瑚簪子也好,爹娘也罢,这世间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北堂朝给他的家。

然而,夜里静默疾行的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季华鸢一个人站在街头,突然犹豫了。

回去后,怎么说?说老头身上卷带着身世之谜,还是说自己明知道内情却隐瞒说谎?季华鸢死死地咬着唇,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骗北堂朝、瞒北堂朝了,可千头万绪,他要从何说起。

老头既然能看穿三人的身份,就没有必要再说谎。他明明可以痛痛快快地砍掉北堂朝的左膀右臂,但他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季华鸢,似是苦恼地思索着:“你是该叫我叔伯呢,还是叫我师公?”就好像他冒着生命危险留在那里,只是为了眯着眼睛告诉他一声:哦,你得去向晏存继要回簪子了,那是你的宝贝。

季华鸢不傻,白珊瑚簪子是晏存继调兵遣将的兵符。老头今天一口一个正主,季华鸢闭上眼,想着他那素未谋面却艳绝奇绝的娘,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局。这局开端于二十五年前他出生……不,也许是二十九年前晏存继出生、甚至更早!老头今天的一席话若字字为真,那白珊瑚簪子就将是会卷他进入血雨腥风的祸物!

这世间有力量的东西通常都太烫手,稍有不慎就要付出噬皮焚骨的代价,季华鸢当真一点也不想碰。他从前最盼望的就是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知道了,却恨不得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想要和北堂朝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平平淡淡吵吵闹闹的日子。西亭和南怀这局大棋,理应与他无关。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那老头的话,字字戳心。老头侧过去时下巴收紧的轮廓,和自己一模一样。

血亲,这个再平淡不过的字眼,在季华鸢的生命里,却是那么遥不可及,令他痴迷而又百求不得。他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那老头不要与他有关系,但是隐约的,他却又那么渴求一个真正的亲人。

晚秋夜里的风很凉,街道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了。季华鸢现在是回不得王府,也回不得东门,他裹着那件严重不合体的外袍在巷口徘徊一阵后沿着空荡荡的街道一直走到头,才终于寻到一家肯收留的小客栈。店里只剩下最破最小的客房,店小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安排季华鸢住进去。季华鸢无视了一地的灰尘,满腹心事地合衣倒在床上,只盼望明早北堂朝不问,翟墨也不提自己今天告假回府的事情。

小客栈的床板很硬,稍稍一动弹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季华鸢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

他睡得极浅,但好在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街上还一片寂静。季华鸢看了看时间,自己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他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简直比在东门一天惨无人道的训练后还要累。季华鸢简单乔装一番出门,踱步到离王府巷口最近的一家早点铺子,第一锅烧饼还没有出,他只好捧着一碗滚烫的沸豆浆慢腾腾地喝着。

这里虽然看不到王府正门,但是只隔了一条短小的巷子。如果北堂朝知道了昨晚的事,就会有大量侍卫跑动。季华鸢一边心里计算着时间,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香醇的豆浆从喉咙滚进胃里,很烫,却很舒服。热乎劲慢慢在他体内升腾,渐渐地包裹了冷了一夜的身子,晨风清清凉凉地吹拂过去,带走他鼻尖的薄汗。他激荡了一夜的心,蓦地静了下来。

帝都不似江南终年温暖湿润,这里的晨风清爽,晚风寒凉,春夏秋冬如此鲜明,就像那个人,喜怒哀乐都那样坦然,毫无掩饰,毫不做作。

十年前的繁华帝都那样让人手足无措,季华鸢站在觥筹交错的酒席上,冷傲的面色深深掩盖着自己的不安。几乎每个人都会举杯过来向新科状元敬酒,带着拉拢的、试探的、好奇的神色,打着官腔赞扬。季华鸢最害怕的一个问题是:“公子学问卓于世,请问出身何门?”就在他的冷汗快要钻出发际的时候,北堂朝穿着一袭白衫笑着走过来,朗声笑骂那人道:“成天追着新科公子问家世,怎么着,你家小女儿愁嫁成这样?”

那人的眉眼俊朗,每一个表情都那样生动而自然。季华鸢已经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了,骤然放松后,心里却又麻麻痒痒的。北堂朝的笑那样明朗,季华鸢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动人的笑,那人即便说着替人解围的话,却也那样自然而然。北堂朝随便一抬手,朝阳般的气质便压得他心头酥痒却不敢抬头。

然而,他却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戏谑道:“新科状元,以水混酒,有些失诚意哦。”

季华鸢少见地抖了手,他手上一杯一壶,来一人便陪一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壶里,尽是白水。就在他故作镇定之时,北堂朝轻笑出声,随手斟了竹叶青换下他手中的酒杯。季华鸢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休说叫北堂王抓了现行会不会吃板子,便是接下来的酒席他也绝对吃不消。然而,就在他浑身僵硬地准备接受下一轮敬酒时,北堂朝高声笑道:“我们的状元郎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本王替他。”

新状元风华绝代,北堂王又直言替酒,是爱才,还是别有他心?这一举太打眼了,所有人好奇的、试探的、猜忌的目光纷纷投过来,然而北堂朝却好似浑然不觉。无论是众人本意,还是临时起意,那一晚的酒如流水般敬过来,北堂朝笑着,酒到杯干,毫不怠慢,举手投足间将王爷的威势和风度显露无余。

最后在散席的时候,那个俊秀王爷和他一起看着众人走散,终于松下笔直的身子,一歪头靠倒在他的肩上,微带了几分醺意。那人身上分明带了浓郁的酒味,却毫不刺鼻,反而让人想要深嗅。季华鸢有些慌乱地想要扶稳他,他却在他耳边道:“华鸢,你的名字真好听。”

季华鸢愣住,他又笑说:“这群人未必人人真心,你酒量不好可以找我替你挡,但别用白水掺假,回头叫人捏住话柄。”

后来有一次,北堂朝强打压着他没有让他在三甲中出头进太学殿,季华鸢带着几分怒气去找他,他却只说:“帝都水深,人心浮沉。你别怕,我会照看你,不会让你还未功成,便失足于人心险恶。”季华鸢一肚子怨气化作懵懵懂懂的迷茫,三天后,入太学殿的榜眼被老文官参了一本,狼狈出遣帝都。季华鸢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去找北堂朝道歉,北堂朝却只是笑眯眯地站在王府那棵最繁茂的海棠下对他招手:“你喜欢海棠吗?我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张海棠树下的像?把你自己也画进去,画那种笑着的,看起来就开心的。”

他手忙脚乱却又无比认真地铺纸作画,北堂朝背着手在他身后看,一边赞叹说:“真是巧妙心思,奇绝笔法。”一边又说:“诶,你怎么把咱俩画的那么远?近点近点,再这样就罚你重画,画不好不给晚饭吃。”季华鸢回头,对上北堂朝笑意盈盈的眸子,终于也轻笑出声,手心里的汗悄然消失无踪。

初入帝都那半年,北堂朝处处护着他、提点他,为他铺路,告诉他什么虽然看起来平常但一定要争取,什么即便再炙手可热却也千万不能碰。初入帝都的日子,因为有了那个温暖如日笑容似火的北堂王,虽然如履薄冰,但却没有战战兢兢。路再险,有人领着他走,还陪他一路说笑。

只有一次,那个季华鸢一直以为只会笑的北堂王当真对他板起了脸,狠狠地训斥了他。那是一个三品官女儿的生辰宴,他受邀参席,那官员推他为女儿作画。季华鸢自然不敢推拒,认认真真地勾画轮廓,客人们里里外外围了不知多少层看热闹。北堂朝站在季华鸢身边,在他画到那女子酥胸的时候,北堂朝怒了。

那晚季华鸢回到宫中,北堂朝跟着推门就进来,指着他就开始骂,语声之严厉让他错愕。季华鸢听了半天,只觉得北堂朝说的什么“恃宠卖弄、目无礼法、不知深浅、得意忘形”自己明明一样都不占,他看着那人疾言厉色的样子,却竟慢慢红了眼眶。

那是一种难以隐忍的酸楚和委屈,从小到大,季华鸢从来没有过那样强烈的情感,身世之痛是长年累日的钝刀凌迟,浅浅纠结,而那时的他,却为北堂朝的训斥一时间委屈得想要哭出来。他从没在人前掉过泪,幼时的泪都是自己缩在被子里自己吞了,连谢司浥也未见过一次。而当着北堂朝,他却像个小姑娘一样地红了眼眶。

季华鸢想,北堂朝一直打趣自己当年架子忒大,让他苦苦追求了整三年。其实北堂朝不知道,他们相见的第一面,季华鸢就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放在那个稍一想到,就会脸红心跳的角落。只是,太美好太温暖的东西,他从未奢望过。他太喜欢北堂朝温暖明烈的笑容,那人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神采奕奕。可他却又不敢去看,北堂朝是天之骄子,命如红日,而他却生而遭弃,命如浮萍。

他知道,在漫长二十五年岁月里遇到的一切之中,他最喜欢北堂朝、只喜欢北堂朝。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厌恶自己,但他却是那样虔诚地爱着他、依赖着他。即便是分离的岁月,他也靠重逢的信念度日。

季华鸢的情绪突然变得非常饱满,他将一大碗豆浆喝得干干净净,心想,只求这次平安过关,等这一遭过去了就老老实实地训练,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忘干净,管他什么叔伯娘舅,只要他们不出来打扰,日子一切照旧。

可是有时候,天就是这样不遂人愿。季华鸢没有等到北堂王府的动静,松下一口气回到东门,却等到了面沉等待的翟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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