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和饮笙停在他身后,不说话。他们两个人突然默契地沉默了,没有人劝他:你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你呢。
空气像是僵住了。
“华鸢?”北堂朝突然在里面出声唤他:“华鸢?愣着干什么,你进来啊。”
季华鸢长吸一口气,周边的空气好像又一次流动起来。
北堂朝说,你进来啊。就像,他本来就应该理直气壮地进去,像从前一样,理直气壮地坐在床边给他看伤一样。
饮笙在背后叹了一口气:“伤口现在应该是最疼的时候。”
言下之意,你再不进去,北堂朝真的更难受了。
季华鸢咬了咬牙,终于抬脚上前,将半开半合的门打开,然后迈了进去。
北堂朝刚刚指使下人将他扶起来,上身靠在床头上,他此刻脱去了带血的黑甲黑衣,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袍。他看季华鸢进来,有些虚弱地向他一笑:“你回来了。”
季华鸢看见那搭在床边上的左腿,从膝盖到大腿根都缠上了雪白的布,已经看不见血色了。他走上前去,指尖轻轻在那条腿上抚过,他的喉头像是梗着什么,他死死地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一个字都不敢说。
北堂朝了然地一笑,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上,道:“止了血,包了扎,这就算是好了。这伤看着吓人,无非也就是一个大点的口子。我也真是的,竟然让一只畜生咬了一口。”他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呢?你的伤呢?”
季华鸢摇了摇头,他摩挲着自己胸口的钢板,轻轻说道:“老师说骨头没事,后面的都是皮肉伤……这次,多亏了它。”
北堂朝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将季华鸢的黑衣从对襟那里解开,将钢板翻出来仔细端详。那只精钢细刻的剪尾鸢依旧那样生动,散发着勃勃的生机,明快而活泼。下面那四个字,没有什么花样的镂刻,却让人心惊动魄。平平安安,北堂朝的手覆上去,几乎舍不得挪开。
平平安安,这是他替季华鸢向老天索要的,最美的承诺。
上天终不负他。
那一夜的血腥,猎物逃脱的遗憾,一瞬间荡然无存。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他和季华鸢,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彼此都受了一些伤,但好在都没有大碍。时间抚慰,总会痊愈。
北堂朝不想说对不起我竟然没有认出来那是你。这话太苍白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即便有那一箭射错,却因为有了他之前为季华鸢准备的这个护心甲、因为季华鸢即使偷偷溜出门也会记得穿这件特殊的衣服,那个错误,没有变成错误,反而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奇迹。
北堂朝撑着身子凑过来,季华鸢吓得一抖,抬手就要扶他回去,可是北堂朝却顺势将他搂进怀里,季华鸢诧异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北堂朝笑,在那人颤抖的眼睑上轻轻一吻。
很轻,但是,很动情。
“华鸢,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来,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季小受终于回家了,小攻其实一直在等他。
我想,让季华鸢自己走回去,虽然只是短短一段路,但是,足以说明他自此之后将要做出的改变。
大家五一哈皮~~出门玩的话要注意安全~~群抱~~~
☆、怀抱
季华鸢看着北堂朝温柔的眸子,一时间感动,心酸,委屈……像是一只憋屈已久的小兽按耐不住了,他想怒吼,想痛哭,想大笑,种种情绪狠狠地在他的心房内横冲直撞,却终于只化成一个怔忡的表情。季华鸢看着北堂朝,终于鼻头一酸,一滴泪掉落下来,砸在北堂朝放在被子上的手背上。
北堂朝的指尖颤了一下,他微微一愣,抬手替他拭去泪,笑道:“你哭什么呢。
“北堂朝,我对不……”
“嘘!”北堂朝立刻一根手指竖在季华鸢的唇上,用力地按下去,迫使他住口。北堂朝平静地望着季华鸢,“别说,你别说对不起。”
季华鸢看着北堂朝,看见眼前这个受了伤还温温笑着的人一点一点地严肃起来。北堂朝正色,看着季华鸢:“下面,我说你听,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有问题可以提,明白?”
北堂朝还从来没有和季华鸢玩过这一手。季华鸢愣怔怔地,只能点头。
北堂朝清了清嗓子:“首先,你知道自己错了。”
季华鸢点头,没什么犹豫。
很好,北堂朝心中很满意。继续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自己那些小心思,觉得我不能认可,就瞒着我自己做。这样,很不好。”
季华鸢有些说不清的委屈,刺得他酸酸痒痒的。他下意识想要辩驳,却又无可辩驳。这是事实,于是,他只得又点头。
北堂朝握紧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但是,你也吃到苦头了。晏存继是个人渣,他骗你,欺负你,处处算计你,你以后不能再轻易信他。”
季华鸢一愣,紧接着就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一紧,北堂朝又道:“这一点,很重要。比刚才的都重要。”
季华鸢只能再一次点头。
“好,然后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