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有些不满,抱着季华鸢的手也加了些力,他沉声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季华鸢低下头不说话,脚在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北堂朝有些气结,说道:“我只是问问,不应该吗。像是给你气受了一样。”
季华鸢闷着头,他知道自己有些没道理,却也总不能直接说,是给谢司浥寻出路。他已经为谢司浥屈了北堂朝太多次,此时真是恨不得立刻将这件事悄无声息赶快解决掉,再也不要和北堂朝提起这个名字来。
“季华鸢。”北堂朝是真的有些不悦了,“你要是心里有事,直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要不然,你就自己憋着,憋到死。但别和我说完半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这话无论是措辞还是语调,都放的有些狠了,北堂朝自己说完也有些不忍心。但他突然想起方才和云寄的对话,便也杵在那里不再多说。他想看看,季华鸢是不是会一如往常,干脆隐瞒到底。
季华鸢咬着唇,不说话。过了很久,他突然小声问道:“北堂朝,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有事总是瞒着你。”
“是。”北堂朝直接回道,他看见季华鸢的嘴角瞬间就拉了下来,却还是冷着声音又加了一句:“今天和云寄谈到你,我还对他说了。你这人,最让我恨的,就是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不愿意说出来。季华鸢,我不会为了这个和你闹大,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
“我知道,知道。”季华鸢小声应道,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突然感到一个人泡在水里有些冷,便踏着水过去,正要重新缩进北堂朝怀里,北堂朝却是往旁边一闪,只将他一个人晾在那。
这个动作不算生硬,却还是一下子就让季华鸢难过了。季华鸢咬着唇自己慢慢缩了回去,感到自己明明就已经像是贴上去的一样,却还要被人嫌弃。
季华鸢理亏,但盖不住委屈。他低着头无意识地用手舀水,掬起一捧举到眼前,再看掌中清澈的水飞快地流失,一次又一次。浴室里一时间静极了,只有池底下温泉水源源不断换进来的汩汩声,还有季华鸢手扬着水的声音。北堂朝在不远处看季华鸢垂着头,那只平日里傲慢得不行的小鹰此时此刻像是打了蔫,只在水面上露着两只肩膀,整个人都写满了失落。
许久,北堂朝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轻轻蹬水到他身边,大手握住季华鸢捧着水的手,说出话来却还是凶巴巴的一句训斥:“你知道,知道什么。”
季华鸢低着头不说话,北堂朝等了片刻,低头去看,却蓦然看见一滴水,突地砸进了池中。
北堂朝的心,一瞬间就乱了。他去扳季华鸢的头,季华鸢却倔强地扭过脸去,不叫他看见。北堂朝急了,道:“我不过就是说话大声了几句,你哭什么。你不是最看不起那些动辄就掉眼泪的人吗?”
季华鸢只是偏着头不说话,北堂朝心里像是长了草,哪里能等。便又绕到季华鸢面前,季华鸢抬起微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到另一头去。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北堂朝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真是废物死了,却终于还是软下声音,在水下轻轻环起季华鸢纤细的腰:“华鸢,我错了。”
季华鸢依旧不说话。北堂朝想了想,又道:“我和云寄抱怨了你几句,也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了。我嘴上那么说,心里可是没有半点讨厌你的。”他握紧季华鸢的手,又道:“谁还没有些缺点呢,我知道你哪里不好,但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北堂朝,”季华鸢终于闷闷地出了声,“像你这种天之骄子,被人顺承惯了,很讨厌别人的欺瞒和顶撞吧。我平日里脾气坏,还不知好歹,你是不是已经忍我很久了。”
北堂朝闻言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故意摆高姿态真是没事找事,低声轻柔道:“华鸢,你真的多心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些有的没的,惹你多心。”
季华鸢好像没有听见北堂朝的解释,只是呢喃道:“其实我也想,像云寄那样,对你温顺些,哄你开心。”
北堂朝有些惊慌地拢紧了他:“华鸢,华鸢,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就真的是存心要我难受了。你怎么能把自己和云寄放在一起比!”
季华鸢抬眼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道:“我只是向你讨一只簪子,你还非要我给你个理由。你对我,也没与对云寄有什么分别。”
这话说到这,北堂朝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套了。他一阵气结,低眼却是看见了季华鸢货真价实红红的眼眶,真是心里再多气恼也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北堂朝无奈地捧着季华鸢的手,说道:“真是服了你。好,你要簪子,我给你就是。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行了吧。”
季华鸢轻轻勾了勾嘴角:“而且,不许小心眼地耿耿于怀。”
北堂朝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和你记过仇?”
季华鸢想了想,道:“最近,确实没有。”
“以前也没有吧。”北堂朝眯起眼睛看着他。季华鸢撇了撇嘴:“想不起来了。说出来,你也不承认。”
又来。北堂朝有些气结,自己都遂了他的意了,他还要这样将自己吃得死死的。季华鸢扭过头见北堂朝有些无趣,带着些得意地勾起嘴角,双手环上北堂朝的脖子,道:“我不要你小心眼地和我记仇,你纵我这一次,我会回报你的。”
北堂朝抬眼看他,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季华鸢也不着急,只是凑近了在他耳边呢喃道:“以身相许,够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饮雪烈风(一)
云雨过后,季华鸢和北堂朝交叠着瘫倒在床上。夜已经很深了,屋里的烛噼噼啪啪地响着。季华鸢伸手,从枕头底下捞出刚才北堂朝交给他的簪子,放在眼前仔细地看。
“你用不用这么心急。”身后传来北堂朝满足中却又带着愤愤的声音:“至少,也该等我睡熟了之后再来搞这些小动作吧。”
季华鸢空明的目光中带着困惑,他将那枚簪子往灯光亮的地方挪了挪,白珊瑚特有的细腻又碴碴的质感在昏黄的灯光下毕现无余。季华鸢错眼不眨地盯着,喃喃道:“你说,晏存继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这簪子。”
北堂朝斜眼瞟了一眼那无辜的白珊瑚,手掌搭在季华鸢的腰间,道:“我更关心的是,他到底答应了你什么,能让你向我开口讨这该死的东西。”
季华鸢并不将北堂朝带着些许醋味的挖苦放在心上,只是轻轻蹙起眉,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而且,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当初要放在我身上呢?只单单为了摆我们一道,值得以心头宝试险吗?”
北堂朝闻言不屑地嗤了一声,刚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