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相貌普通到甚至有些丑陋,却身穿一件剪裁合体的藏青色套裙,头发在脑后盘成发髻,显的样子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神情憔悴至极。只是此刻,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唯一较为出彩的部分——眼睛,正不断地流出眼泪。
是人还是鬼?石军在心里嘀咕着,这也太玄了吧,这里可是小高层的十一楼诶,她是怎么进来的?
一开始,石军的确被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在高达十一层且门户紧闭的住宅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陌生人,搁谁头上都受不了,不过石军一旦看清楚这个女人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的恐惧就消失了不少。
“喂!你有完没完,半夜三更的跑到一个大男人的卧室里想干什么?”石军心神一定,口齿也利索了起来。嗯!牛肉干能穿过这女人的身体,估计她还真不一定是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是这个女“人”无缘无故找上门来骚扰他,石军觉得自己有理由表示气愤。
那女“人”似乎被石军的喝问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石军,又缓缓走到大衣柜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忽然泪如泉涌,抢前几步,扑通一声,在石军面前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石军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便也探头向镜子那里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镜子里没有这个女人的影子,她真的是鬼!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石军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面对眼前这无法解释的一切,他有点不知所措。“别哭,别哭!你这么大声,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啊?”见那女“人”上来就哭个没完,石军生怕她把老妈吵醒。
那女“人”继续抽泣着,抬起红肿的眼睛,无比委屈地说道:“你不知道,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过过来的……你真的能够看见我,是不是?”她又激动起来。眼睛里泪光闪烁,乞求地向石军望去。
石军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张本就平凡,此刻更是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的脸,心里一软,点头说道:“是的,我能看见你。”
那女“人”这才放下心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我叫陆晴,我是被人害死的……”
“打住!”石军作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这女“人”的话头,“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只想睡觉,如果你再不小声点,就请你出去。”石军说着,看了看大门和窗子,心想如果她是个鬼的话,还真弄不清楚该请她从哪里出去。
“求你了,我求求你!两年哪,我在死后的这两年没人看得见我,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只有四处漂泊,可怜我死得不明不白,还一心惦念着我那年幼的孩子,你能看见我,就一定不是普通人,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女人惶急地说着,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不会吧?人死了会这样?石军心里嘀咕着,很想问个究竟,可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哪有可能去管这只鬼的事呢?可就这么赶她走似乎又说不过去,忍不住多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窗子……”女“人”嗫嚅着,“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是个鬼,可是以为你看不见我……正好下雨了,我就随便飘进来躲一躲……”
随便?飘进来?石军哭笑不得,神经也彻底地放松了。他伸手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油……和汗,嘟哝道:“差点被你吓死。”
“对不起!”陆晴陪着笑脸。
“可我还是帮不了你什么,说真的,我除了能看见你和听见你说话以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这一次,”石军重重地作了个手势以强调说话的真实性,“也是我平生头一回活见鬼,对不起,呃,不过真的是这样。”
“可是,”陆晴迟疑着,脸上刚才那点希冀的光芒黯淡了,“你真的……”
“真的!”石军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实在抱歉,我帮不了你。”
陆晴沉默片刻,嘴巴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终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叹了口气:“也是,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又能帮我什么呢?更何况,我已经死了……”喃喃地念叨着向窗子走了过去。
听到陆晴无比伤感的话语,石军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把她叫住问个明白,但想了想还是咬牙忍了回去。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陆晴神情沮丧地对石军挥了挥手,一闪身便消失在窗外。
卧室里又只剩下石军一人,昏暗的灯光似乎逐渐亮了起来,房子里的酷热又回来了,雷声阵阵,暴雨也越发地猛烈,只有墙角那块牛肉干还依稀印证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石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简直以为刚才是一场梦。“着什么急呀,这么大的雨,她孤零零的一个,也怪可怜的!”他终于忍不住把在心里转了半天的话嘀咕了出来。
“呸!假惺惺的,刚才那会儿你干什么去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清脆的在石军耳边响起。
“妈呀!”这回,石军再也按捺不住,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地跳了起来。
“见鬼了,见鬼了!今天晚上鬼怪大游行么,怎么我这间卧室关着门人进不来鬼怪倒是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