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回村又摸回自己房里,睡到床上,一颗心才总算落了下来。她只觉身上冰凉,里面的小衣服竟全给汗湿透了。她在被窝里将自己脱得赤条条地,过了好久,身子才慢慢暖和起来,一颗心也渐渐活泼起来。
她先前真是怕极了,陈七星如果在哪个巷口伏着,要杀她绝对是易如反掌。幻日血帝,千年流传的凶魔传说;幻日血斧,江湖战栗的凶绝魄术。她虽然平日自傲,但却绝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抵挡住幻日血斧的雷霆一击,事实上江进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若放在松涛宗,江进即便算不上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也绝对跑不了前三,可在幻日血斧之下,他却脆弱如婴儿,幻日血斧之威,实不负它的赫赫凶名。
然而陈七星居然没等在路上,她一条小命居然就这样保住了,反复地想着陈七星在崖边的话,她的心越跳越急。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聪明往往意味着野心,事实上,她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孩子。
当启明星在天际闪现时,她的眼睛竟亮如晨星。
一大早,邱新禾就接到消息,孕仙会余孽很可能藏在距三山镇五十余里的仙人洞。几乎是早饭都来不及吃,邱新禾就决定奔袭仙人洞,关莹莹、包丽丽自然都要跟去,另外还带了十名精锐家丁。陈七星还是留在家里照顾病人,这个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额外来说。
看着邱新禾等人兴致勃勃地忙碌,陈七星却有些唉声叹气了。他昨夜才杀了人,实在缺乏再杀人的兴趣,可关莹莹去了,他不能不去。仙人洞既足孕仙会的老巢,孕仙会余孽铁定都藏在里面,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缚,到时肯定要打,打就一定会见血。他苦着脸配药,身后脚步声轻响,他先以为是关莹莹,话声响起,却是包丽丽:“陈师弟。”
“包师姐啊。”陈七星点了点头,笑着招呼,“还没动身吗?包师姐今日必定大展雄风,要多杀几个贼子了。”
包丽丽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去,我可没什么把握呢。”
“包师姐说笑了,小弟我有什么用?”
“陈七星是没什么用,玉郎君就有用了。”
陈七星心头一跳!还好,他为人谨慎,预先想过各种情况,虽吃了一惊,面上倒还勉强保持了平静。他故作意外地道:“就是你们上次说的那个玉郎君啊?那确实了得,不知这次会不会去?”
“怎么会不去呢?”包丽丽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两眼针一样地钉在陈七星脸上,“他若不去,准来保护他的宝贝师姐?”
“他的师姐,谁啊?”最初的一惊之后,陈七星心神彻底稳住了,索性抬眼与包丽丽对视,倒看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他就不信,包丽丽真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关莹莹啊。”
“包师姐说笑了,莹莹好像是我的师姐吧,不过我这个师弟没用得很,给师姐帮不上忙。”陈七星装作自失的一笑,很坦然地看着包丽丽。别人不逼他,他总带三分小心;真个逼上头来,他反要往前进一步。
“却是装得像。”包丽丽心中冷笑,倒也暗暗佩服,不愧是幻日血帝的传人,仅这份镇定就非一般人能有。陈七星的表现甚至让她略略犹豫了一下,但炽热的野心烧着她的心房,让她停不下来。
“若幻日血斧帮不上忙,还有什么能帮上忙呢?”
陈七星眼神一凝,紧盯着包丽丽。刹那间,包丽丽感觉陈七星的眼光就如两支利箭,一下就能将她射穿。
包丽丽预想过这种情形,因而,此时她眼睛只是略微眯了一眯,便勇敢地与陈七星对视,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她反复想过了,从昨夜陈七星在崖边说的话来看,他虽是幻日血帝的传人,却还是第一次杀人,手既不辣,心也不狠,而且还说什么绝不杀一个好人的话,听了让人觉得好笑。这种心性,一夜之间是改变不了的,而且这还是大白天,他若动手杀人灭口,事后怎么也掩盖不了。包丽丽进来前,故意将巧儿留在了门外,而且特意叮嘱,稍有不对,巧儿就会大叫起来。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气势。她若畏畏缩缩,那就很有可能玩火不成反被火烧;若是能压住陈七星的气势,那就能步步紧逼,最终控制住陈七星。
“什么幻日血斧?包师姐,你说什么啊?”陈七星垂死挣扎。但包丽丽从他僵硬的语气里便知道自己已赢了第一招,陈七星果然不敢动手。
“幻日血斧不知道?那么人刑斩呢?哦,还有个名,修罗孽海。”
“原来昨夜是她!”陈七星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昨夜陈七星回去后,躺在床上,心神慢慢安静下来,回想前后的细节,突然发现了破绽。江进喝问谁的时候,眼睛好像不是正对着他的那个方向,似乎边上另外还藏的有人,只不过他也不敢肯定,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包丽丽说出人刑斩、修罗孽海,他终于知道了,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就是包丽丽。
“你没有证据。”正如包丽丽所料,陈七星没敢起杀心。
“我不需要证据。”陈七星这话一出,包丽丽笑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稳稳胜出,不再看陈七星,反是转身出门:“因为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只希望玉郎君跟去后,也能稍稍照顾一下我这个弱女子。”
困兽莫追,狗急跳墙,包丽丽火候把握得非常好。这个时候若把陈七星往死里逼,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这个时候要缓一缓,让对手喘口气儿,甚至装作软弱的样子,让对手产生一点儿侥幸心理: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稍稍要一丁点儿好处,她得了好处,自然就会放过我。
而陈七星果然就是这么想:“她就算嚷出去,一没证据,二对她也没有丁点儿好处,为什么要嚷嚷呢?可能就是看我屡屡照顾莹莹,她心中吃醋,想借机让我给她帮点儿忙,她好沾点儿光、出点儿风头吧。”
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一般人也都会这么想。偷情也好,盗窃也好,偶然被不相干的人看见,一般都会有这种想法。我又没偷他家的东西,他嚷嚷什么啊?一没证据,二没好处,三把我惹急了我给他一刀。他不敢嚷,撑死以后我绕着他家走就行了。
陈七星坐了半天,他以前想过万一暴露后的各种情形,可真正露了风,却又似乎没那么紧张。他想了很多,想过就此逃走,隐姓埋名,也想过彻底向师父坦白,但最终还是侥幸心理占了E风。包丽丽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