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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请殿下,顺从天下之大伦,早立皇后,早杀奸佞,以保国祚绵长。”
“内宦苏氏,颠倒朝纲,祸乱内帷,清白之臣,如何与之同朝!若殿下圣意不决,臣等实难忍耐,伏请殿下允臣挂冠!”
有的札子还略微含蓄,有的却半分情面不留,已经直呼“内宦苏氏”,言下之意,与他不共戴天。
他早该知道的,从这些在宫宴上见过他的老臣们自东都投奔大兴起,他的身份迟早是要瞒不住的。
札子上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带血的利刃,狠狠插进苏遐州的心底。
像是被人一桶掺杂着冰块的冷水兜头泼下,苏遐州只觉得四肢百骸一片冰凉,痛彻心扉!
然而,却又好像这才真正被人从美梦中彻底打醒。
半晌,他才终于镇定下来,用犹自发抖的手指,一封一封翻看札子的署名,有的是匿名,更多的是从东都投奔而来的那些老臣。
看掉落的位置,是被楚凤歌放在已经批阅地那一摞当中,刻意避免被苏遐州看见的,
苏遐州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吐出了一口气。
楚凤歌检阅完安天下那些零零碎碎的重修事宜,安抚过了顶礼膜拜的桃林塞百姓,便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赶回了他们下榻驿馆的这间小小卧房。
他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几步上前,就想将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的苏遐州拥入怀中,再好好腻歪一下。
不成想,却被轻柔而又坚定地推开了。
他后退了一步,就见苏遐州手扶着书案,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他。
楚凤歌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但苏遐州这几天地纵容让他失去了警惕心,只管委屈巴巴道:“先生难道还在因为我让你用腿……的事生气么?”
“……还是怪我弄乱了札子?”
他去拉苏遐州的手:“可是先生,你太好看了,我根本忍不住嘛……”
他的手抓了个空。
苏遐州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就如一道天堑,划开了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楚凤歌终于觉得不对劲,他疑惑而又忐忑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道:“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又是这种表情,就像一只被无数次抛弃的幼犬,仰头凝望即将再一次离开他的主人一样。
苏遐州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强迫自己一字一句道:“殿下,你很快就是陛下了,年过弱冠,再不纳妃,恐惹天下非议……”
他在楚凤歌空茫震惊地目光中,一条腿一条腿地屈膝,伏在地上道:“臣……恳请殿下早定后妃人选。”
楚凤歌像是被急速冻住了,整个人冰冷地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