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他对楚凤歌的了解,只怕绝望之下,他会屠了沈疏的九族,再活活撞死在他的棺木上。
缓了一会儿,他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书案边。
不行,他得提前给楚凤歌留一封信……或者说,是遗书。
苏遐州斟酌着,下笔——
“六郎亲启,见字如晤……”
一直写到月色西斜,苏遐州才咳嗽着放下狼毫笔,脱了外袍,上榻裹着被子,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他在信里列举了诸多未竟之事,内剿沈疏、外攘突厥、遏制世家、兼之修渠造桥、修养百姓、开垦荒田等等等等,苏遐州估计着楚凤歌一辈子都干不完,才满意地在末尾加了一句“诸事未完,我死不瞑目,请六郎代为操持,百年之后,再叙海晏河清。”
次日一早,第一缕晨光才至,苏遐州就被他没完没了的咳嗽弄醒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披衣起床。
犹豫了一会儿,居然自觉去院中打了两遍八段锦,原因无他,还是那句话,得坚持到见楚凤歌最后一面。
动作他早已经烂熟于心,只是体力欠佳,从前还能跟着楚凤歌连打带纠,折腾三遍,现在只是胡乱手舞足蹈,硬是没坚持到第二遍收势,途中左脚绊右脚,狠狠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所谓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好在苏遐州畏寒、裹得厚,摔在地上无甚感觉,索性就直挺挺地躺了会儿尸恢复体力。
而后,穿戴整齐,人模狗样往城墙上去。
昨日半下午就跑得没影了,将安天下一个人扔在城墙上监工,实在是大大的不厚道,怎么说也得把他换下来去歇息会儿。
桃林塞内不能都倒了,起码得留下一个能做主的人。
刚上了城墙,手就被热情的安大人紧紧握住了,他原本一脸喜色,摸到苏遐州手的一瞬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儿,道:“苏大人,你这手咋这么老凉呢?”
苏遐州搪塞道:“没啥,用凉水洗了把脸,手上还没缓过来。”他问道;“沈疏那边情况如何?”
一说起这个,安天下可就又高兴起来了,他道:“哎呀,苏大人你是不在啊!”
“今天一大早,那帮孙子角着那小土堆堆得差不多了,‘咔咔’往这边儿放箭吶。咱们的人全上角楼上去了,对射!”
“你猜怎么着,那边一箭都没射着,倒是被咱们射死一大片!你看看,那土包他们已经不整了,放弃了!”
说到这,安天下脸上的疑惑又泛了上来;“但是吧,他们人都在土堆后头,咱也看不见,不到在那憋什么坏呢?”
苏遐州拿过昨天的千里眼,往敌军阵地看去,果然见昨日热火朝天的土堆旁空无一人,反而在土包后面有人进进出出,肩上还扛着铲子。
“……”难道是打算扩大台基,将土山垒到角楼那么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