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刺客刀刀致命,楚凤歌的鞭圈愈缩愈小,偏偏还将保护的重点集中在圆滚滚的大氅上,自家反而渐有左右支绌之感。
苏遐州一直都觉得话本子里以一敌百还空手接白刃的行为甚为愚蠢,见楚凤歌落在下风,急道:“六郎!抢他们的剑啊!不抢白不抢啊!!!”
楚凤歌目视前方,却还有心情调笑道:“怎么?先生担心我啊?”
苏遐州很想狠狠给他一肘!但念在他身陷重围的份儿上强行忍住了。
就在苏遐州急眼想怒斥他一顿的时候,眼前蓦的一花,身侧一名刺客手上一空,再抬眼,他的兵刃就到了楚凤歌手中。
行云流水一般,楚凤歌反手一剑,就划断了对方的喉咙。
苏遐州正想叫好,却听楚凤歌闷哼一声,回身又是一剑——身后惨叫声传来。方才有个刺客在他身后偷袭得手,却被楚凤歌一剑穿心。
见楚凤歌手中有了兵器,下手又这般狠辣,方才还蝗虫样前仆后继的刺客们似乎有了忌惮,出手也比方才谨慎许多,害怕下一个被一剑毙命的变成自己。
沈疏的所谓死士,原来也不那么无谓生死、誓死效忠嘛。
可苏遐州此刻顾不上嘲讽这些了,他从大氅里钻出头来,急急道:“你怎么样?!他伤到你哪了?!”
楚凤歌呼出一口热气,朝他微笑了一下,道:“我没事,肩上被他刺了一剑,但不深。”
苏遐州见他眼神有力,嘴唇红润,大约是真无大碍,只能忧心忡忡缩回大氅里了。
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像是忽视了什么很致命的东西……
缰绳在手中握得越发紧,他眼看着楚凤歌用受伤地手臂强行震开一圈强敌,趁着一众刺客东倒西歪之际,喝道:“走!”
就是现在!
苏遐州用力一抖缰绳,夹紧马腹,大声道:“驾!!!”
胯下骏马似乎也感知到身处险境,迫不及待地嘶鸣一声,弹射出去!
身后落马的刺客们利落地飞身上马,穷追不舍。
幸好他们骑的突厥的矮脚马耐力更胜一筹,两人和刺客的距离逐渐拉开。
可苏遐州不敢回头——天知道沈疏这等大阴谋家究竟会安排多少陷阱等着他们!
不敢走大路,苏遐州御马拐上了一条落满枯叶的小路。
马蹄踩在黄叶之上,发出清脆的“嚓嚓”声,四周高大的树木刚刚萌生嫩绿,春日的阳光浅浅地照射在嫩芽上,在人脸上投下零星的阴影。
他身后的楚凤歌搂紧了他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伸手摘下一朵半开的无名之树的无名之花,轻轻簪在苏遐州鬓边,轻轻笑道:“真想先生就这么带着我,顺着这条小路,一直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要到头……”